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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也是直接放弃这一代,将目光指向下一代的战术吗?直毘人突然觉得有些心累,要带着这一群人绝非易事,看来他还有必要在这个位置上坚守很长一段时间。

“他不行的话,做重衡君的侧室也好啊!那位的术式也出色,孩子肯定也——”

“这也太狡诈了!”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说来说去,好处都让你们那边得了!眼睛也好下一代也好,当其他人是瞎子吗?便宜这么好占!”

众人立刻吵了起来,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商量出一个合格的方案,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想要去询问一下当事人本人的意见。

会后很快,就连禅院直哉都来分享八卦。他挑着眉毛,眼尾斜向上飞,一脸“听到有趣故事”的表情:“最后他们决定让你嫁给谁?”

“没商量出来,你家派系也太复杂了。”

阿镜一摊手:“开一场会才发现,想当家主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人菜还想争,甚至提前贷款尚未出生的下一代,可谓是吃相难看至极。

直哉赞同地点点头:“就是说嘛!还有人撺掇我娶你,说年龄大八岁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拒绝了?”

甚尔突然开口。

直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很高兴甚尔君能够和他搭话:“当然!我才不要娶女猩猩。”

轰地一声,话音刚落,他脚踩着的地方爆发出一小片咒力,这孩子的头发根根倒竖发焦,像是动画片当中被皮卡丘电过的模样。

“这种话我可没办法当做没听说过哦。”

阿镜笑眯眯地:“其实给过你机会了,只要你不开口,这个符咒就不会发动——真是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好心。”

直哉暴跳而起,和阿镜从屋内打到屋外,最后被早就埋在院子里的符咒定在原地,场面似曾相识。他梗着脖子在院子里骂,阴险的家伙,从来不肯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有本事去训练场里拿刀,大家用术式真刀真枪地打。

“观察前路本身就是我的战斗方式,抱歉喔,这属于作战策略的环节。”

阿镜笑起来:“而且随便打小孩的话我会被直毘人前辈说教——都说了要警惕「弱者的力量」啦。”

甚尔目送着她把持续性放狠话的禅院直哉送走,这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从容,脸上的笑意没什么变化,就好像被众说纷纭的婚姻都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就像来到禅院家那样。

就这样居住在这一方四叠半大小的房间里,守着空荡荡的庭院和一只偷跑进来的黑猫。

这是斟酌过多种未来之后的不得已而为之吗?这是已经提前在命运的天平上反复遴选,所挑出的最好一个吗?

有风吹进庭院,吹动那个人的刘海,和被剪得有些纷乱的头发。这段时间里,她的头发又稍微长长了一点,总算没有当初刚刚走出理发店时那样“效果惊人”。

她会嫁人,和某个咒术师;然后有孩子,这也很正常,毕竟就算是神也分男女,伊邪那美也能生下惠比寿和加具土命。

然后,再然后——

之前那个胸平如纸的外壳已经变出了有些明确的性别特征。

他嘴唇翕动着,想问些什么,又觉得不合适。未来会平稳地到来,提前知道又能有什么意义呢?他不需要为将来做什么准备,就和孔时雨一样,像那个叫作进藤光的非术师,像被赋予“阿响”这个名字的黑猫……她本性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稍有结缘,就愿意在人生的关键节点上推那么一把。

或许就连当事人本人都不曾知晓的,坚定、温和、从容的那一推,让对方走向更好的选择。

“甚尔。”

在他思考的时候,对方反而率先开口,带着些羞赧的表情:“那个……之前一直都没有商量过,离开禅院家以后的事情。”

“怎么?”

“其实……嗯,是说,之前依靠马来赚钱,只不过是紧急情况下的权益之策。”

阿镜有些为难地开口:“所以,可能没办法付给你想象中那么高的薪水……”

……还以为要说什么,原来只是这种事吗?

“我没说过要要求多高的收入。”

“呼……不过也会尽力下围棋和祓除咒灵赚钱的。”

“比起这个,没办法马是怎么回事?咒力消耗太大吗?”

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预判——

“这是束缚。”

阿镜却回答:“咒术师如果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可以和自己立下束缚,这种程度的知识甚尔是知道的吧?”

甚尔点点头,表情不明所以。虽然他自己没有咒力,和这些事情也搭不上,那作为御三家的成员,这确实是底线程度耳濡目染的知识。

如果限制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能使用十二小时的咒力,那么那“十二个小时的咒力”就会得到惊人的突破,许多咒术师都会以和自己立下束缚的形式来强化力量,来提高自己面对咒灵时的生存概率。

“我也一样,历代镝木家能看到前路的咒术师,都会选择和自己立下这样的束缚——「不用这份力量来做操奇逐赢之事」,依靠这种束缚来堪破更为清晰的未来。”

那么马的收入……甚尔刚想提问,又恍然反应过来,她好像确实从来没有动过这笔钱,就连出去吃饭也用的是自己祓除咒灵的薪水,两边分账相当清楚。

那是「用于获取自由」的价格,和纯粹的敛财享乐不同。

……不过也没有必要看太多吧,倘若是只顾着自己的话,维持着基础的个人安全,一定可以度过相当从容顺遂的人生。这个念头从甚尔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随后迅速消失殆尽,毕竟他自己没有咒力,所站的高度不一致,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她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就像没有人可以理解“六眼”眼中的世界。

他无从想象高处难胜的风雪,但至少悬崖之下的深渊里,这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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