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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捉虫)

刘美青没直接回县城,先跑到她娘家哭了一通,哭的嗓子都哑了,倒是哭回来三十块钱,最后拿着三十块钱回了县城,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三张嘴等着吃饭。

骆常胜见她这个点回来,拧眉不满地道:“咋回来这么晚?”

俩儿子捂着肚子,骆峰道:“娘,我快饿晕了。”

骆常胜催她:“先赶紧去做饭吧。”

刘美青嗓子冒烟似的难受,火也上来,啪的把三十块钱摔到骆常胜面前,要回一点钱她腰杆子能稍微硬一些,扯开架子跟她男人吵了起来。

“啥啊?”骆常胜听的莫名其妙,问,“我啥时候给他奶买收音机买风扇了?家里有多少钱,有没有工业券你不知道啊?”

刘美青一怔,瞪着眼睛声音嘶哑着问:“你没出钱给他奶买,他奶家里的收音机跟风扇哪来的?总不能都是老二掏的钱吧?”

反正她不会认为廖春华卖菜能挣出台收音机和风扇来。

骆常胜也不会这样想,卖菜才挣几个钱,况且这才卖了多久?

但是挺诧异:“你看清楚了吗?两个大件可不是俩馒头。”

“我眼又不瞎,那么大的俩东西我能看错?”刘美青气道,“你别糊弄我,买就买了,我认了就是。我主要生气他奶左右看我咋看也不顺眼,干啥她都骂我,我都不敢喘气了。”

骆峰听着也不高兴,跟他爹说道:“爹,我奶到底咋了这是?咋对咱家的态度突然间就变了呢?还有对我娘也是,以前婆媳俩多好。就是我娘办了一回糊涂事我奶咋就过不去了呢?千不对万不对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说完问他娘:“娘,这回为啥骂你?不是跟你叮嘱过回去光过去看看我奶,其他啥话也别说吗?”

骆常胜也看着她,刘美青叹了口气,她也心疼那块肉,这不是没想到的事吗?

委委屈屈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骆常胜父子仨:……

“别做饭了,我捣点蒜泥抹馒头吃吧,凑合一顿。”骆常胜无奈地道。

看刘美青还哭着,也不好再说她,起来去捣蒜泥。

骆峰弟兄俩看着那三十块钱,互相对视了一眼。

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尤其是馋荤腥,馋的还不是炒菜的小肉片子,中午他们家楼下炖大骨头,那叫一个香啊,把哥俩馋的够呛,骆峰咽了咽口水,道:“爹,咱也煮大骨头吃吧?啃骨头,用骨头汤煮面吃。”

这一说,骆常胜也犯馋,想了想,起身买骨头去了。

哥俩又赶紧去哄刘美青,把娘哄高兴了才能擀面条,用骨头汤煮面条吃。

刘美青也心疼俩儿子,看看哥俩瘦的一把骨头,再想想老二家那个小丫头片子胖的一身肉,咬咬牙道:“好,我去擀面条,再给你俩摊个鸡蛋饼子。不过了,咱往死里吃。你奶那个老不死的偷着在家吃肉,老二家养个死丫头片子养那么胖。咱也不过了,使劲吃。你爹不舍得给你们吃,倒是回回指使我给老不死的买肉,老不死的啥时候想过咱家?”

起来骂骂咧咧擀面条去了。

省城那边,骆常庆忙活了七八天才把手里那四千多双鞋卖完,赚了近两万块钱。

加上本钱,手里也有四万多块钱了,还有这两天卖苹果的钱,手里有四万六千多。

留了一百花销,其他的全部用来进货,进了九千多双鞋,加上这段时间攒的两万多斤豆饼,足够回老家忙活一阵子了。

这次在省城待了小二十天,想家也想的厉害,加上也得准备秋收,正好回来把这批鞋卖掉,收收庄稼,把地包出去,再将津店那边的家具倒过去,慢慢往省城挪。

他拖着两大袋子解放鞋去坐火车。

这时候热天挤火车滋味是真不好受,好在骆常庆能吃下这份苦。

等火车哐当哐当开起来的时候,他看着列车员不在,就吆喝着卖起鞋来。

不少人都替他捏把汗,心说这同志胆子可真大。

可也真有买的,不多会儿就卖了半袋子。

列车员来阻止了一次,查看了他的介绍信,问了问情况,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就回去了。

骆常庆答应的好好的,等列车员一走,他又开始挨着座位问。

鞋子是正规来路,加上现在允许做这种小买卖,并不违法,所以骆常庆才敢打游击战。

就是光挨熊。

但是这两大袋解放鞋走到半路就卖完了。

他是不好当场往外变,不然还能接着卖。

回到大崖村,见院门锁着,开门进去一看就知道家里好几天没有人了,他打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去了张家。

一问才知道文霞带着孩子回了石安村一直没回来。

“家里的棒子差不多到时候了,我也得回去了,等忙完秋收再回来。”骆常庆给苗大娘拿了点菜。

苗绣花忙拿了几包点心出来,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骆常庆见状,就问道:“大娘,有啥事啊?有啥事你只管说。”跟着一顿,想到某种可能,“是金水嫂子有啥想法吗?”

别是让文霞娘仨受啥委屈了吧?

苗绣花叹了口气,她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前两天老二家的居然带了两个人回来看房子,简直让她气死。

当然,没看成。

家里锁着门呢。

还说什么,人家现在不住,等小骆家这边合同到期后就不租给小骆了,租给她带来的那对夫妇,人家每个月给的房租比小骆家多两块钱。

这不就是明着撵小骆一家走吗?

可是她不说,等刘翠云回来碰上,怕闹的更难看。

苗绣花歉意地道:“你说说…这弄的啥事啊?”

骆常庆笑道:“大娘,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没事儿。正好我也跟你和大爷说一声,我们准备搬去省城住了,早也是走,晚也是走,不行你帮我跟金水大哥知会一句,这个月住完,下个月就不租了。”

苗大娘早有猜测,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既替小骆高兴,又有些不舍,对二儿媳妇更是满腹怨言。

别看两家处的时间不算长,可人跟人之间的那种眼缘真没法说,一处起来就是觉得舒坦自在,这样的缘分也很难得。

一时难受的红了眼眶。

张大爷在旁边点了根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才问道:“省城那边房子有着落吗?不行我让我们家老大帮你问问。”

骆常庆这才知道张家大儿子是在省城工作。

此时倒是顾不上这个,瞧着二老脸上的不舍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就算没这一出早晚也得搬走,索性把情况说了:“有着落,我在省城那边买了处院子,手续啥的都办好了。”

苗绣花一听,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唉哟’一声,忙问那房子咋样,啥情况,在哪个区,最后道:“我们在中清有套院子,老大战友家里住着……”

“那挺好,等哪天您跟大爷去省城玩,到我们家吃饭。”

老两口又高兴起来。

说了会话,骆常庆回去把收音机和风扇拿上,赶公共汽车去了。

张家,苗绣花叮嘱老头子:“别跟老二他们说常庆买院子的事,就说让他媳妇闹的人家没法住,住不下去了。”

不过本来也是。

小骆或者文霞要正好碰上刘翠云带人来,心里肯定不舒服,咋能继续住下去?

“我知道。”张大爷抽着烟,难得说句难听的,“挺好的关系叫她来里头搅和的……”

“她带来的那两人古里古怪的,瞧着不像啥好东西。”苗绣花嘟嘟囔囔的,“折腾吧她就,这回如她愿了。”

骆常庆驮着一袋子解放鞋去坐车,这回倒是没在公共汽车上卖,连自行车一起封到车顶上,回了公社。

下车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摆摊。

车子到达公社,他下了车先去吃饭,结果在火烧铺跟廖春华相遇了。

娘俩一对眼,都高兴。

廖春华是高兴又能卖豆饼了,上回那豆饼可好卖了,好多人没买上,这段时间光来问她。

——小儿子等于豆饼。

骆常庆也高兴,找到分销商了。

一会儿让老娘在这里看着摊子,他回家一趟看看老婆孩子。

“常庆啊你可回来了,那豆饼啥时候能到啊?你这是拿的…你瞧我这脑子,文霞跟我说过,这全是解放鞋啊?多钱……”廖春华咬着火烧过来看。

骆常庆推着她坐回去,道:“不着急不着急,先吃饭,吃完饭你慢慢看。”

他要了六个火烧,一碗玉米面粥,一次卷俩火烧,三两口就吞下去了。

廖春华见儿子比上回还黑还瘦,知道这回出去不轻快,也不知道能弄回来多少豆饼。

又看他吃的狼吞虎咽,也一阵心疼:“早知道你今天回来,那茶叶蛋我就给你留两个了…慢点吃,别噎着。”

骆常庆吃饱喝足一抹嘴,舒坦不少。

火烧铺老板知道他要卖解放鞋,问多少钱一双。

“九块五,平商鞋厂的解放鞋,带回来的不多,卖完下回就不知道啥时候再回来了。”

廖春华也忙道:“可不是,这回出去待二十多天呢。下回说不定就得涨价!”

骆常庆暗笑,他娘可以啊,也是张口就来。

这种鞋价格透明,店家一听他才卖九块五,当即掏钱要了三双。

做完这笔买卖,骆常庆拉着老娘找地方说话。

“豆饼你上次给的本钱是一千五百斤的……”

“我这段时间又挣了不少,全给你,多给我匀点。”廖春华忙道,“还有这解放鞋,就这些还是还有货啊?你弄回来多少?我卖完豆饼的钱当本钱给你,你先给我留点我带着卖呗。”

骆常庆笑:“行啊娘,你是挺会算账,这跟空手套白狼没啥区别啊。”

廖春华也有些不好意思,捣了他一拳,嗔道:“看你说的,你不都让文霞给我捎信了?要不今年那棒子你不用给我了。”

“行行行,你先带着卖吧。”他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鞋子进价七块五,咱卖九块五,要想卖的快,就得比供销社便宜。豆饼一会儿给你拉过来,这两天你先别卖茶叶蛋了,先卖豆饼,再卖鞋……”

张嘴多报了两块五的进价。

他得控制好老娘这边的进账。

老太太挣的钱够她自己花就行,让她把家里该添的添上,该换的换了,手里有俩余钱够她吃香喝辣就足矣,太多了容易出问题。

两块钱的利润就已经快把廖春华砸晕了。

她要是一天卖十双,不就是二十块钱啊?

还有豆饼,别看利润低,也比卖茶叶蛋挣钱,关键是卖的还快。

“那我先不去收鸡蛋了?”

“别去了,你帮我在这儿卖着,我回家看看。”

“那啥,这算我的不?”廖春华扭捏着问。

骆常庆气乐,道:“这算我的,帮我看着摊子,我回去借牛车给你拉豆饼,你好挣本钱进鞋。”

“行行行,我保证给你看好了。”廖春华嘿嘿直笑。

小儿子不好掇哄啊。

跟她交代了下数量、码数,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过去买了两瓶汽水带上,骑上车子往回走。

半路把收音机跟风扇拿出来放到垛篓里,顺道去看了看家里的玉米,绕着回村。

刚进村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哟,常庆回来了啊?咋这么黑了呢!你那豆饼还卖不?咋听说你们准备搬回来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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