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要说话时,忽地身子一震,目光定在了纸上那第一句话上,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这一刻,她仿佛连呼吸都突然停滞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刘菊脸色很不好看地走了进来。
「初见,大家都在外面拉票收银子,你怎麽还躲在屋里不出去?你要是再摆着你那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别怪妈妈我逼着你出去接客。」
「挣不到钱,要你有何用?」
进了屋,刘菊很是生气地看着屋里的少女。
名叫柳初见的少女,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宣纸,神情呆呆,仿佛并未听到她满含怒意的话语。
刘菊见此,更加恼怒:「初见!妈妈跟你说话呢!刚刚出去表演,你遮着面纱,见不得人,现在人家姑娘们都出去拉票拿银子,你也躲在屋里发呆,你是非要气死我吗?以你的相貌和才艺,你若是主动点,今晚的花吟非你莫属!下月的花魁,你也有机会!你怎麽就这麽不听话呢!」
旁边的丫鬟碧儿,忍不住低声辩解:「我们出去拉票了呢。」
刘菊转头看向她,瞪着眼道:「什麽时候出去的?我怎麽没有看见?」
碧儿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刚刚在外面栏杆处发生的可怕一幕,把她冲击的七荤八素,心头的惊吓这个时候都还未平息下来,哪里还敢提起。
刘菊冷哼一声,还要训斥时,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妈妈……」
刘菊一喜,以为她想通了,连忙语气放缓道:「初见,你现在出去虽然有些晚了,但应该还能拉到一些票,说不准那些公子哥儿们见到你的真容后,立刻就收回之前的票,又都投给你了。」
柳初见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宣纸,脸上神情恍惚,轻声道:「之前我签的契约,上面说好的……卖艺不卖身,出不出台,由我自己决定。您不能逼迫,您应该没忘记吧?」
刘菊眉头一皱,声音转冷道:「我自然没有忘记,你来的这几个月,我有逼迫过你吗?今日你上台抚琴,戴着面纱,我又说什麽了吗?我现在让你出去拉票,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以后着想,你别不知好歹!」
柳初见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但是那种事情,我真的做不来。」
刘菊跺了跺脚,还要说话时,柳初见缓缓起身,把手里的宣纸递给了他,神色复杂道:「这是碧儿帮我求来的。」
刘菊愣了一下,接过宣纸道:「就一张?」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诗,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人生若只如初见……读起来挺不错,虽然我不太懂,但应该是一首好诗。」
柳初见眸中烟雾朦胧,轻声喃喃:「何止是好诗……」
刘菊看向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刚刚看了一下,虽然你没有出去拉票,但也有一些公子给你投票,不过你若是不出去拉票,今日的花吟,你肯定是得不到的。」
柳初见微微低头,脸上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没事,我不在乎。」
「你……哎……」
刘菊见实在无法劝说,又见时间差不多了,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又看向手里的宣纸,回头道:「对了,这首诗是哪位公子写的?怎麽没有名字?还有,他给银子了吗?」
柳初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麽,又忍住了,微微摇头。
一旁的碧儿道:「那位公子可能是故意没写名字的,也没有给银子。」
那家伙在栏杆处尿尿,被她看见了,自然不敢写名字。
至于那枚铜板,还是别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反而丢人,哪有那么小气的人呢,真是的!
刘菊没再多问,拿着宣纸,准备离开。
柳初见突然开口道:「妈妈,记得把这张纸拿回来,我……我还有用。」
刘菊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待她出门后,碧儿忍不住问道:「小姐,那张纸那麽脏,你怎麽还要留着?上面说不定还有那个坏蛋的尿呢。」
柳初见没有回答,眸中波光流转,呆了片刻,忽地低声问道:「碧儿,你还记得那位公子的长相吗?」
碧儿闻言,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苦着脸道:「忘了……」
柳初见一怔:「怎麽会这麽快?你不是刚刚才见到他的吗?」
碧儿小脸发烫:「奴婢……奴婢当时只顾着看……呜,那坏蛋当时把奴婢吓坏了,他还要邀请奴婢一起……一起尿尿呢……呜呜,奴婢忘记看他的脸了……」
「那你刚刚在看他哪里?」
「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