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缘遂使一二家仆,为他二人引路,往后院去,少顷间,行至后院门首,引路家仆战兢,不敢往前,只恐教性命遭害。
姜缘索性将二人放回,他见门首有锁,上前敲了敲。
里边有声传出,只道:「来的是谁?」
姜缘将声变了变,战兢兢的道:「主人公使我送血食来。」
里边再道:「今日是何等?非人不食。」
姜缘把牛王推前了点,说道:「正是人哩,乃是个农家汉子,肉肥膘满。」
里边闻声,那紧闭牢关的木门朝里推开,有个人走了出来,但见此人头戴白冠,身穿百讷衣,
手持个拂尘,一副仙风道骨样,然其身中骚味难去,刺耳扑鼻。
姜缘一闻,心中了然,是只狐狸变的,竟在此卖弄,索取血食。
那精怪望牛王,说道:「血食就是此人?」
姜缘道:「正是此人。」
说罢。
他往屋里望去,见有个少年倒在地上,脸无气血,双目无神,不知死活。
姜缘见此少年,心中既明,缘法在此少年身中,他此番来救一缘法一二,免其本来面目被迷。
他道怎般被迷,竟是少年学道遭妖哄,
那精怪怎识真人变化,见了牛王,双目赤红,木母作祟,要足口舌,他赶上扯牛王,道:「你这家仆,既将血食送至,怎还不去?若不去,我将血食咽国悼的吃了进去,你莫要生畏。」
姜缘道:「你今如此,断不是个善人,怎不惧主人公请人将收了?」
那精怪只管扯牛王,说道:「有何惧得?那南瞻部洲三灾正盛,无人来理。再者说,我本事广大,却无人降得我。」
姜缘道:「我闻主人公近日去请了一人,来降你哩。」
精怪道:「我好心教他独子,他怎个真请人?请谁?」
姜缘道:「说是请个西牛贺洲叫广心的人来降你。」
精怪摇头道:「不曾听说,料想乃无名小辈也。」
姜缘笑道:「既不曾听说,那我却不与你多说,可识我本相否?」
说罢。
姜缘将身中一抖,现出本相,威气不泄,使人生畏。
精怪见之惶恐,受不住现原形来,是头黄毛狐狸,转身便欲逃走。
牛王见状,同现本相,一把抓住精怪,往地上摔去。
精怪落地,不顾疼痛,将要逃走。
姜缘只将豫鼎一攒,砸落精怪,使精怪亡形,倒在地上,不得生机。
牛王道:「我料有甚法力,不想这般,奈不得一二。
1
姜缘指定房中,说道:「牛儿莫要多说,速将此人带出,莫教那人身死。」
牛王闻说,走入房中,将一少年带出。
姜缘接过,吹口仙气,少年遂醒来,恍恍惚惚张望四周,只道:「我今在何处?成仙否?」
姜缘道:「你非成仙,你将死也。」
少年闻说大惊失色,道:「我师何在。」
牛王指定地上狐狸,嘻嘻笑道:「你师在此。」
少年却是不信,只是四下寻师,终是寻不得,幸是关老走来,将原委与少年道明。
少年不得不信,他拜一妖作师,教迷了心,日间同血食,只道成仙。
关老三拜姜缘,谢其大恩,复请姜缘在庄中住上一日,正逢此时天色将晚,姜缘欣然应允。
翌日,关老亲请姜缘至中堂,献上茶饭诸等,不敢有误。
饭毕,姜缘将是离去,盖因此方功成矣,当归山以待老君归来,习得炼丹神通。
姜缘正待离去,走出中堂,但见那关姓少年走出,跪伏在地,道:「我误拜妖祟为师,不知真相,今方知得,此间种种,盖因我一心向道,不得良师也。今遇上师,请上师收我为弟子,我愿终身相随上师,绝不有误。」
姜缘牵着白鹿,闻说驻足,他张望少年,笑道:「你父年迈,仅你独子,你怎个舍弃家业,随我修行不成?你且观你父,你忍心于此?」
少年回首张望关老,心有不舍。
关老上前道:「上师,我子贪恋修行,若留其在家中,恐心不安,但请上师让其跟随您一同修行罢。」
姜缘笑意盈盈,问道:「果真?」
关老道:「果真!」
姜缘道:「既如此,那请你子随我修行就是,牛儿,上路。」
牛王闻言,牵鹿往庄外去。
少年大喜过望,离家而去,跟随鹿旁,回首张望,但见关老站在门边,为他送行。
行至五六里地,姜缘骑在鹿背上,牛王在前行走,少年紧随在后,十步一回首,似有不舍。
真人忽是停下不前,少年不解其意,上前欲问,但见前路林中,有头老狼正遭受一野犬欺凌,
盖因年老血衰,无力与野犬争斗,正当老狼将亡之际,有头壮狼袭来,将野犬驱赶,护持老狼离去。
真人道:「老狼护幼狼长成,幼狼护老狼馀生,狼尚如此,何况于人?」
少年如梦方觉,遂跪伏于鹿前,道:「上师,今时方觉,我贪恋修行,却不想家业无继,家父年老,无有依靠,一心为己,不得明悟,使家父多为我虑,我却是不孝,但请上师允我离去,照料家父,再不敢言修行。」
真人笑道:「你甘心弃修行?」
少年摇头道:「不甘。」
真人道:「既如此,你怎个会去?」
少年道:「我父年老,我不得去。若为修行,我舍弃我父,我修行到头,亦作场空。今世无缘修行,只盼来世,能随上师修行。」
姜缘笑道:「善。」
少年朝姜缘磕头不计其数,遂往来时路去,再不敢念修行,一心护父,操持家业。
姜缘目送少年离去,道:「牛儿,走,归家。」
牛王不解道:「老爷,他不是要修行,怎地走了?」
姜缘道:「缘法不至,急不得,终有一日得修行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