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是肮脏的,肮脏是公平的。

———

钟敲十二下，宣告着梅洛彼得堡上午的结束。

生产区的犯人们结束了劳作，纷纷涌入餐厅,领取今日的福利餐。

颜色古怪的哈吉斯,尚可入口的黑布丁，香气扑鼻的肋排——打开饭盒的一瞬，有人发出惊喜尖叫,有人如丧考妣。

议论着、咒骂着,难得像水上一样充满活泼生机的人群,在路过管理区正中时,却瞬间鸦雀无声，低着头迅速走过。

“...哇哦，真壮观。”

一片寂静中，某个新来梅洛彼得堡不久的犯人感叹出声，却立刻被人按着头小声警告。

“嘿,新来的,想死么？”压低着声音，仿佛在谈论地狱恶犬一样,犯人们恐惧地说道，“不想惹麻烦的话就乖乖闭嘴，不要无事生非。”

———

不要无事生非,不要徒惹烦恼。

因为那如高塔般矗立的圆管,正是【公爵】莱欧斯利的王座。

梅洛彼得堡的典狱长，深海之下的黑暗帝王。转动着手铐、挥舞着拳头,在沫芒宫都无法管辖的水下，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领主。

想到他浑身的伤疤和夸张的体型，新来的犯人吸了口冷气,迅速低下头，准备离开那森严的门口。然后——

——砰。

门像炸了一样拍到外墙上，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忽悠悠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

“——警戒！”

看守们迅速抓起武器对准门口，犯人们熟练蹲下抱头一气呵成。

兵荒马乱中，身形单薄的青年自浮起的尘埃中走出，轻飘飘看了眼全副武装的看守们，拉满嘲讽道：“这么热闹？难道沫芒宫终于发现了梅洛彼得堡的罪恶，准备请莱欧斯利去歌剧院做客？”

“啊，这句话很美妙，我开始想象了，”在他背后，成熟的男声传来。

莱欧斯利双臂抱胸靠着门框：“不过很可惜，看起来芙宁娜小姐和那维莱特先生暂时对我都很满意，3211号。”

青年：“...”

去你妈的3211号。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威廉绰号灰河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莱欧斯利，一秒、两秒，见那厚脸皮的男人并不准备改口，冷笑两声。

“呵呵，真荣幸能享受水神和最高审判官都【满意】的服务，”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按在公爵呼之欲出的饱满（划掉）胸肌上，将几张皱巴巴的【特许券】塞进制服口袋，灰河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多余的特许券就当是小费，不用找了。”

———

什么服务？什么小费？

宛如PLAY一环傻傻站在周围的守卫和犯人们：…嘶，这是我们能听的八卦么？

然后不约而同地向中央两人投去热烈的目光。

面对这样的场景，

莱欧斯利悠闲地笑着，手指不慌不忙，套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项圈晃动：“哦，谢谢夸奖。”

然后，咔——

将项圈套在灰河颈上，锁死。

———

“…莱、欧、斯、利。”

一字一顿，像是要将这个名字连带所有者一同咬碎吞咽下肚，灰河恶狠狠地看向恶劣的男人。

“是，客人，”俯下身凑到青年耳边，莱欧斯利低沉地笑了一声，“欢迎下次光临。”

———

砰。

下一秒，可怜的管理区再次地动山摇，发出可以媲美几年后枫丹科学院爆炸一般的巨响。

留着雾霭般灰白卷发，生着如血般鲜红双眼，纤细、单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的青年微笑着放下修长笔直的腿，仿佛刚刚差几毫米就拍到公爵脸上的门板和自己毫不相关。

二分之一恐惧，二分之一敬佩，二分之一不敢置信，在众人如此复杂的饼状图目光下，他悠悠然伸出中指，比出全星穹通用的骂人手势。

“——去死，狗男人。”

———

在此为各位介绍一下本章的主角。

枫丹臭名昭著的证治犯，以恶臭的下水管道为名的【灰河】威廉。没有姓氏，谢谢。

生于枫丹廷的地下，长于暗无天日的角落，以被扔掉的面包和肉块为食，以被嫌恶的穷鬼和垃圾为伍，在光鲜亮丽的贵族脚下如老鼠般，蝇营狗苟，艰难生存的无名之辈。

却在某天，忽然带着追随者们，攻破了沫芒宫的大门，举着染满脏污的【灰河渡手】，对着枫丹的神明宣战。

那是宛如荒诞闹剧般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