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受害者也要被责怪,那在第二研究所里待了快十年的我又算什么?”
十年!Eleven瞪圆了眼睛,却见教授慵懒地笑了笑,好似早就无所谓了。
“不过她对我做的事,曾经被一位同行知道了,倒说很羡慕我。”祁控制着语速和用词,尽量让Eleven能够理解,“人的大脑在特定时间内能接受的信息是有限度的,但在第二研究所里,她通过梦境强行打开我的大脑深层,不断激活和拓宽那个限度的阈值,让我对知识的吸收能力超越正常科研人员所能达到的顶峰。”但因为精神长时间超载,在整个童年与少年时期,就算回到家中他也总是做噩梦,直到十五岁考进第一研究所,在安娜的庇佑下才彻底逃脱了那个家庭,当然也是因为他的大脑大概再也挖掘不出新东西,姚窕才卖给安娜一个面子,放过了他。
Eleven模模糊糊听懂了少许:“变得很聪明是什么感觉?”
“你知道了历史,见识了时间的深度和广度,微观级别的世界对你来说也一览无余,说起来好像在炫耀,但人就是会因为过于聪明而容易意兴阑珊,一切都变得没有意思,做什么都索然无味,这是知识给予投机取巧者的酷刑。”
王若砚说他很快会腻是事实,即便对于呕心沥血的“盾”他也没什么留恋,战争结束退出研究所之后,他又开始做噩梦,想起了小时候抱着马尔济斯睡觉的场景。祁不是那么有良心的人,从未深究过将Eleven带回家的动机,但也断不会将Eleven视作对马尔济斯的补偿或救赎,他是想在无聊的人生中找点乐子吗,他是想要一只随时可以抱着睡觉的小狗吗,现在呢?他还是只想要一只小狗吗?还是他可以索求更多,因为小狗就算被伤害了也会爱他?这对无法理解这一切的小狗公平吗?他不知道。
Eleven不会懂他复杂又龌龊的私心,混乱又荡漾的情愫。
祁将Eleven从浴缸里拉起来。真好,那天摔下来胳膊腿儿一点伤都没有,转个身,哦,屁股倒是刚刚被他撞淤青了。祁将手掌覆上去揉了揉,Eleven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自己不在意,只顾着偷看他胸口的纱布,见贴得好好的才放下心。
“教授,我曾经想过找自己的爸爸妈妈,但原来天底下的爸爸妈妈也不全是我想象的那种。”
“我尽力搜集过,很遗憾,确实没有关于你出身和双亲的任何资料,本来希望至少能找到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Eleven听了并不高兴,嘟囔着:“我就叫Eleven,就叫Eleven。”
祁那薛定谔的良心又闪现两秒,觉得当初给Eleven取名字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教授,我想起了很多事情,虽然还是有一些忘了,有一些不知道真假,不过我现在好像可以出门晒太阳,也可以跟陌生人说话了。”Eleven的手指把玩着他浴袍上的绒毛,“就是,很多时光都被我稀里糊涂地度过了。”
“没关系,生育你的人不过是起点,”根据之前极其有限的信息碎片,以及七年前遇到Eleven时他的模样,祁估计Eleven现在最多也不超过二十五岁,“参考安娜,现在你连人生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未来你还会遇到很多人,你是自由的,你以后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狗狗却满心满眼地看着他:“遇不到也没关系啊,我只要教授就够了。”
亮晶晶的眸子里只有赤诚与坦率,浑身光溜溜湿漉漉的,被从背后浴室窗户照进来的晨曦镀上一层金色的粼光。那粼光闪耀得能刺痛人,祁猝然挪开眼,拿起酒杯品都没品灌了一大口。
Eleven胆子肥了,不满意他的注意力被威士忌夺走,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嘴巴凑上来抢,嬉闹间被渡了口威士忌过去,一杯倒设定不改,立刻双颊绯红,嘿嘿嘿嘿地傻笑起来,手没轻没重地拍了下水面,把泡沫打得飞舞,看见沾到祁的头发上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祁松松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