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噩梦了,”她递给他一个不可名状的微笑,“……因为噩梦就要成真了。”
他一笑,再无心探究她口中的噩梦到底为何。
十九岁女巫的爱情和梦,不该由他插手。纵然凯瑟琳在十九岁生日那天,带走了蛋黄睡裙和最后一丝希望,他仍不可自拔地,因为她回家而选择再多活几天。
他对她再不具任何索求的同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死心。
凯瑟琳消停了一段时间,魔法部寄来的信从未断绝。而那位新任大法官,持之以恒地为他的妻子手写情书,字里行间无处不在的乞求原谅、思念和求见,都可见那位情人的深情不改。
而雷古勒斯空有过问的权柄,却没有粉碎的决心。
他将这位英国绅士查了个底朝天之后,只能承认查理·唐森的完美。查理·唐森有着比金币更坚固的基础,即权力,且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和别的女巫的流言蜚语,唯一能勉强算做不良嗜好的,仅仅是偶尔抽烟。
甚至在一个闷热的下午,凯瑟琳在推辞了无数封求见信后——在雷古勒斯看来,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再次站在镜前,打理头发,为出门做准备。
他冷不丁开口:“我今晚也要离开。”
凯瑟琳拨弄睫毛的手一抖,指甲差点戳进眼球。
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换了一款睫毛膏,左眼微闭,故作平静地回应:“我记得贝拉今晚约你吃饭。”
“不,她今晚会很忙,不会有空来这里了,”他说,“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留下,我会留下的。”
从镜中,她窥见最后一次求救的信号,如只向她一个人发射的特定波长。
她漫不经心地拒绝:“我不需要你留下,雷古勒斯。像我们一晃而过,又望不到头的共处时光一样,做任何你要做的事,我绝不阻拦。此条公理作用于我身上,亦然。”
他站在镜前,镜中人瞬间成了卡尔,成了包法利先生,成了阁楼上的疯女人。
片刻后,凯瑟琳在做最后一次检查时,他开口道:“你愿意给我一个吻别吗?”
记忆中的场景如拼贴画,开始与眼前的景象对应。她愣在原地,想起曾经,她也在这一天,问过雷古勒斯相同的一句话。她很肯定的是,在那个情境下,这句话并非调情,而是驱逐令。
她闭了闭眼,回身拥住他,已是笑意盈盈。
“乐意之至。”
雷古勒斯记下了最后一个吻。她的嘴角冰凉,也许因为要见情人而紧张,还有肉桂和橄榄的香味。断头饭令人满意,甚至没有遗憾。
凯瑟琳离开后,他最后一次回到书房。所有可能害死她的秘密,都已被扔进火炉,付之一炬。他最后一次取下永生瓶,粗劣的玻璃玫瑰,因为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回礼,所以自他收到为止,一直沐浴着最纯净的黑魔法。他犹豫片刻,终是放回原处。
“克利切。”
克利切出现时,神情紧绷,双眼瞪大。
“雷古勒斯主人。”
雷古勒斯指向永生瓶之后的空隙,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