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模糊的影子。
它开口道:“夫人,请别把头发盘得像只可颂,让这些柔顺的溪流铺在你的肩头”
她吓了一跳,松开手,好不容易握紧的发髻瞬间哗啦啦地洒下来。她犹疑地敲了敲镜面。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夫人。我出生在东罗马帝国的皇室官窑,恩受过教皇和皇帝的抚摸,被第三任家主从拜占庭带来伦敦,已经过了大约五个世纪了。”
“拜占庭!”这对凯瑟琳来说还是个仅存于历史书上的名词,此刻却被一面古董镜子以饱含眷恋的语气吐出,她肃然起敬,“你看起来不仅光滑如新,边缘上这些象牙雕成的十字架和拱顶,像是从索菲亚教堂搬来的。”
“谢谢您的夸奖,”它的镜面闪烁了一下,“但愿您不会将耶稣和梅林混为一谈……许多年轻人并不学好麻瓜的历史与宗教。”
“怎么会?东方人常常搞混,但我们从来不会。”
“这对这个家族来说并非必须学习的,”它叹了口气,“许多任家主都精通各国语言,通晓各国的巫师文化,但他们对麻瓜的了解永远地止步在了语言上,便再无进展。大部分巫师家族的教育像峡谷一样狭隘。”
这太过于天方夜谭,凯瑟琳忍不住反驳:“巫师文化很长一段时间与麻瓜文化相互纠缠,甚至没有壁垒。学习巫师文化和语言,必然不会对麻瓜文化一无所知。”
“那是中世纪的故事了,夫人。”它温和地解释道,“第一次工业革命后,巫师们还谦虚地搬来了蒸汽火车,听说霍格沃茨校车就是这样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时,巫师们已经逐渐将自己与麻瓜隔绝开来,即便当时有许多麻瓜种带来了新的技术,也没能在传播开来。魔法和科技都停滞了,就像我们的历史,在几百年内再没出现过罗马帝国的影子——新的皇帝是谁,是格林德沃,还是邓布利多?”
她吓了一跳,绝没想到在布莱克家族的家具会吐出邓布利多的名字。她顿了顿,委婉地回答道:
“……如果你是指魔法部部长,那么现在还是哈罗德·敏坎。”
“他是神授权柄么?”
“不,他算是民授权柄。”
它冷哼一声:“那我宁愿格林德沃当皇帝。”
“格林德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凯瑟琳突然发现这面健谈的镜子也于近代史隔绝开来,她忍不住告诉它实情,“……但他如今后继有人。”
“任谁也比不上格林德沃,夫人,他是最伟大的!”它发出愤懑的吼声,“他的黄金时代如同我这面古老的镜子,无论坐在镜前的人换了多少,它都亘古永存。”
坎贝尔先生出生时,格林德沃万人拥趸的时代已然过去。在与邓布利多的决斗中惨败后,他直接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没人愿意提起那段过往,就连魔法史也总对其三缄其口,直到伏地魔现身后,他才从阴霾中被人重新忆起,重新唾弃。
因而凯瑟琳的确对格林德沃的历史一无所知。正在她手足无措时,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早上好,凯瑟琳。”
她头一次觉得雷古勒斯是救命恩人,但又唯恐他听见了之前的谈话——她的卖弄与饶舌。
“早上好,雷古勒斯。”
他瞥了眼凯瑟琳身边的圆镜。自从他进屋后它再没开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