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向你请示一件事。”
“很多事你可以自己做主。”其实她很高兴,雷尔还把她当成主人,事事请示。她不喜欢一个自己做主的儿子。
雷古勒斯再次语塞。他望向窗外,企图从炭色的云层中得到启迪,但伦敦是没有太阳的,伦敦只有能把世界吹成荒地的狂风和能把世界灌成沼泽的大雨。
沉默伴随着窗外的几瞬闪光,一同劈向沃尔布加。她再次惊慌失措,抓住他的手臂,要求他什么也不准隐瞒。
雷古勒斯握了握拳,手心一片汗——他轻声说道:
“我想要订婚……和坎贝尔家的女儿。”
在沃尔加布放大的瞳孔中,大雨倾盆而下,雷声滚滚而来。格里莫广场12号,在溽暑的夏日里飘摇不定。
……
雷古勒斯离开卧室前,为母亲扣紧了窗户。他的手臂青紫一片,黑魔标记下,有三道渗入血肉的抓痕。
长廊里漆黑一团,他身上寒气阵阵,却觉得这喘不过气的十七岁,终于触摸到一丝曙光。
他答谢了克利切的关心,简单地包扎了手臂。绷带缠过左手臂的纹理。但愿近期黑魔王不会召见他。沃尔布加留下的其它瘀伤,他选择视而不见。
整个下午,伦敦如一艘巨轮,沉没在雷雨中。
在雷声下,他走进书房,专心致志地为小巴蒂的暑期计划写一封长信——他打算利用刚刚结束了O.W.L.s的假期,自学大脑封闭术,而雷古勒斯在这一方面一度超越所有同龄人,甚至某些傲罗——根据卢修斯的描述,的确是这样的。
他有时会产生错觉:小巴蒂依赖他。
这听起来荒谬不已,但自从两年前在集会上的遥遥一面,他们开始交好。
那时小巴蒂只有十四岁,像是从家里偷跑来的,而那次集会上,黑魔王当着所有人的面,肯定了雷古勒斯的忠诚与才能。返校后,小巴蒂找上他,事无巨细地向他请教,也事无巨细地给他传递消息。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
「大脑封闭术将你的精神世界变成迷宫,也变成禁区。即使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天赋,但想要精通绝非朝夕。刚开始你或许感到举步维艰,但不要放弃……练习时,先尝试彻底清空你的大脑,让那些对你来说永生难忘的秘密,消失在你的记忆中,彻底,彻底……」
他停笔,站起来,环顾书房,打算为小巴蒂挑几本合适的书。
这唤回他初学时的记忆。
两年前,他人生第一次拥有了秘密,而他很快做出判断,这个秘密不能为任何人发现——所以他当机立断,要到进入图书馆禁书区的许可,翻遍所有讲解大脑封闭术的书籍。
五个月的练习后,他与贝拉在圣诞节见面,在她的指点下,他很快运用自如。
「……如果此刻,你的心中正保有一个秘密,而它对你来说比任何杂念都值得被隐瞒,这是学习大脑封闭术的最好时机……有时,艰难的咒语并不在于其冗长繁杂,而在于其枯燥而消磨动力。对于在生活中毫无秘密的人,他们永远也无法学会大脑封闭——」
敲门声打断了他。
一个绝无可能的声音响起,雨声中,他甚至无法肯定它的存在。
“……雷尔,你在吗?”
他匆匆扫了一眼手下的信,抬笔划掉最后一句,将半干的墨迹晾在桌面。
敲门声再次想起,他不知所措地为沃尔布加打开门,把她扶进书房:“妈妈,你怎么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