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圣上当初即位之时便是公主辅政,如今新政亦是由公主推行,何况公主自幼由太傅教导,其治国之才诸位也看得分明,想来辅佐新帝,也不成问题。”
“是啊,这阵子公主理政,朝中也并无大乱,何况圣旨已下,如此大事,圣上定是深思熟虑,既如此,我等应该谨遵圣命。”
“虽未有先例,但皇命高于律例,诸位难道要抗旨不成?”
一时间,太和殿上七嘴八舌地吵起来。田福捧着圣旨被晾在那儿,正要出声喝止,就被郑昌一个眼神阻止了。
田福低声说:“干爹,这可怎么是好?这圣旨,还接不接啊?要不,请圣上出面亲自宣读?”
郑昌看着台阶下一声不吭的公主,缓声说:“圣上不来,就是有意放任事态发展,这也是公主必须要经历的。这一局她若不能胜出一头,再想摄政就难了。”
“那公主是能还是不能呢?”田福忽然看起热闹,“怎么殿帅也不出声为公主争两句?”
郑昌说:“他与公主如今有着婚约,夫妻一体,此时出声反而遭人揣测,再累及朔东,得不偿失。且看公主这一年所得的人心,能不能替她压过这些争议了。”
“是啊。”田福叹气,“当年公主就败在这些争议下,才令,令许相有机可乘……”
田福刚说罢,那边太和殿大门忽然被推开。
外面日头正盛,门外站着个人,众人眯眼看过去,然而强光之下看不分明。直到他缓步走近了,那满头白发显露,殿上才有人陆续看清来人,“是,是葛太傅!”
“太傅,太傅回朝了!”
“太好了,有太傅在,我等也能安心许多。”
郑昌也疾步迎上去,“太傅出府,可是病愈了?”
来人摇了摇头,侧目望着程慕宁一眼。
程慕宁面露惊色,失神低语,“老师……”
葛孟宜道:“我刚从御乾宫来,圣上命我将此物托付公主。”
众人探头来看,只见葛孟宜手里捧着个匣子,郑昌一看便知是何物,小心将其接过。
这是,玉玺。
葛孟宜交托玉玺之后,面向百官,道:“本朝未有公主摄政之先例,但如今圣上病重,太子年幼,虽朝中不乏能臣,但这天下姓程,有谁,敢担这摄政大任?”
众人闻言不语,互相观望。
葛孟宜年迈,沧桑的嗓音中自带令人信服的德望,“公主与圣上一母同胞,自幼皆由我教导,老夫虽不敢自诩良师,但公主的秉性才学,我自认可堪监国摄政之重任。这么说并非徇私,我既然做了公主一日的老师,将来公主若有任何行差踏错,自然也都是我的过错,文死谏武死战,我便是死在这太和殿上,也绝不纵其妄为!”
程慕宁唤道:“老师——”
张吉也说:“太傅这话说得严重了,为上进谏是百官之责,诸臣皆在,不至于此。何况圣旨已下,没有不尊的道理。”
葛孟宜不再多说什么,只缓慢转身,跪下接旨。
他的意思众人看得分明,殿上又是一阵低语。
葛孟宜是两朝元老,深受先帝敬重,这朝中一半人都是他的学生,若说德高望重,放眼大殿,他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见他如此,无人再敢高声争执。
王冕偷偷觑了四周一眼,明显察觉风向有变,他试探地喊出声,“臣等谨遵圣命,必不负圣上所托。”
殿上众人一顿,跟着跪下去,齐声道:“臣等谨遵圣命,必不负圣上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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