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连储君都有了,他如何自处呢?
……
夜已深,凤栖宫灯火通明。
皇后产后血崩不止,几位太医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堪堪将她最后一口气吊了回来。
阖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程慕宁看过两个嗷嗷啼哭的孩子后便回到扶鸾宫,刚一进内殿,就腿软得险些跌下去。
银竹赶忙将人搀住,“公主站了一整天,热水备好了,奴婢伺候公主沐浴吧。”
程慕宁的裙袖上全是血,点头说:“嗯。”
“公主——”那边红锦得知喜讯,正欢欣鼓舞地推门而出,却见银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她摇头使了个眼色。红锦反应极快,嘴角一收,正色道:“公主,水备好了。”
待程慕宁进了湢室,红锦才低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皇后与皇嗣不是都平安吗?”
银竹摇了摇头,叹气道:“殿帅在哪儿呢?”
一整日提心吊胆,程慕宁身心俱疲,沐浴后便早早睡下。但她睡得并不安稳,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惊醒时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怔怔望着昏暗的光影,脑中空白了许久,身体才渐渐反应过来。她身后像是抵着堵墙,腰间被松松桎梏着。
“裴邵……”
程慕宁缓过神,很轻地翻了个身。
裴邵睡着了,察觉到动静也没有睁眼。大抵也是很累了吧,他的气息依旧缓慢,只从喉间挤出一道短促的声音以作回应,搭在程慕宁腰间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烛火已经快燃尽了,光亮微弱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程慕宁伸手去碰他的鼻梁,仰首吻他的唇。
“嗯……”裴邵似醒非醒地回吻她。
亲吻逐渐深入,又逐渐缓慢,呼吸交缠中裴邵睁开了眼,他嗓音干哑,道:“怎么这个时辰醒了?”
程慕宁吻够了劲儿,稍稍退开点说:“你怎么过来了?”
“轮值,困。”裴邵说:“懒得出宫了。”
程慕宁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那你再睡会儿。”
裴邵已然清醒过来,一手将程慕宁往上带了带,擦去她嘴角的水渍,说:“怎么,凤栖宫一切顺利,还不高兴?”
程慕宁似是觉得闷热,双手从被褥里挣出,平躺着说:“高兴啊。”
裴邵没有追问,也没有出声。
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程慕宁能感觉到裴邵在昏暗中注视着她。须臾,她长吁一口气,说:“裴邵,我今日为了保下皇嗣,舍去了皇后。”
裴邵说:“嗯,大局为重,应该的。”
“不全是。”程慕宁盯着头顶的幔帐,说:“我同永昭说,只要她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和亲,但是你让禁军几次给岱森放水进宫,我知道,你怕再生事端,想让岱森顺利娶走永昭,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我看得出来岱森对永昭有情,我妄图利用那几分情谊,推动这场和谈能落到实处,也为我在与程峥这场周旋中增加胜算。我盼着永昭能真心喜欢岱森,这样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送她和亲。这些,都不全是为了朝廷。”
裴邵没有说话。
程慕宁的声音逐渐没有情绪:“我恼程峥没有做好这个皇帝,我怨他不争气,但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