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过去,“你……没闻到?”
裴邵又沉默了须臾,才起身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给了程慕宁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不等程慕宁说话,他便说:“闻到了,味道很熟悉。”
程慕宁微怔。
“我只是好奇,公主故技重施能玩出什么新花样。”裴邵垂目看她,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到程慕宁脸上的绒毛,“看来三年了,公主也没什么长进。”
程慕宁动了动唇,在他冷硬的目光下想到一些往事。
气氛沉默须臾,裴邵正要抽开手,程慕宁却倏地将其攥紧,“可今日要是我的话,必定以扶鸾宫失窃为由,堂而皇之宣召你入我宫中,而不是在这里。”
程慕宁缓了下呼吸,强装镇定道:“说起来,本宫丢了一枚扳指,该不该算守夜禁军的过失?”
两人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但两具身体却已经滚烫,因为竭力的克制,裴邵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程慕宁攥着他的力道也重得可怕。
裴邵的喉结不动声色地上下滚动,面色和语气却都相当平静,“公主丢的,确定是自己的扳指?”
“在我手里过,怎么不算是我的呢?”
裴邵睨着她,在这句话里品出了别的意味。
他没有答话,侧颈上的青筋在程慕宁看不见的地方根根暴起,眼神冷漠地看着那只抚摸上她脸颊的手,说:“我劝你,不要再继续。”
程慕宁深呼吸,她当然知道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候,于是强迫自己把手从他脸上拿开,闭了闭眼,强忍着颤抖撑在椅子上,缓缓蹲下去捡地上的瓷器碎片。
却被裴邵一把拽了回来。
不待她说话,一记手刀就落在了她的后颈。
……
程慕宁醒来时已经天黑,睁眼看到的是头顶的床帐,她缓了很久才起身,后颈的酸疼让她轻轻“嘶”了声,这人如今下手也太狠了。
纪芳已经在外面跪好了,听到动静,脑袋就已经磕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公、公主,奴才有罪……”
程慕宁没有搭理他,绕着茶炉转了一圈。轩窗有风吹进来,她冷静了片刻,却好像没有要问罪纪芳的意思,甚至好像心情不错。纪芳迟疑地抬头偷觑一眼,见她拿起了案上的折子,扬眉道:“工部?”
这时,银竹从外头端了药进来,道:“午后工部的大人递过折子,说是公主府西面的外墙倒了,想来是几个月前修缮时为了省下银子偷工减料,说这几日抓紧给公主修好呢。”
程慕宁不在意,只是问:“可有人伤着?”
“那倒没有。”银竹说:“就是,那个杜先生……”
杜蔺宜,程慕宁险些将这个人忘了。
银竹道:“掌事传话来,说是杜先生吵着要走,可公主送进府的人,底下也不敢随意放他文书,眼下他在府里连饭都不用,只说若不放他走,他便死在府里……掌事也怕人出事,只能来问一声,这人,怎么办才好?”
银竹说着,取来府里递进宫的书信。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封简单的家信,程慕宁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折起时和银竹递了个眼神,才说:“文书不能放,先让他饿着吧。”
她说罢喝了药,又过片刻,拿起那工部的折子重新端详,“这字写得漂亮,递折子的人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