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天光渐渐暗了。
裴府后院的紫藤花爬满了墙,芬芳扑鼻,香得周泯直打喷嚏。他刚当完今日的差,卸了甲回到府里,推开小院的门说:“这花长得也忒快,看着怎么比上年开得还多,也太呛人了,不怕熏着主子,明日我让人来铲掉一些!”
一只虎斑犬趴在墙角,听到动静朝来人狂吠了几声,刘翁给它丢了两块肉,悠悠地说:“你有胆子就让人铲。”
周泯哼道:“这有什么不敢,主子平日忙没功夫管这等子闲事,刘翁你想得也太多了。”
他说罢,看那恹恹趴回去的凶犬,惊奇道:“它怎么没精打采的?”
平日见到人都是要追着吠的,凶得要命,今日这蔫头耷脑的,就连肉丢在脚边都不张嘴,看起来像是被训了。
刘翁摸着它的脑袋道:“跟你一样,没点眼色。”
侍女端来安神茶,刘翁接过手就往屋里送。他早年伤了一只腿,走起路来轻微跛脚,周泯放慢步子跟在身后,刘翁好心提醒道:“他正心烦着,别说什么不该说的再惹人生气,这个时辰了,仔细被打发去守城门。”
“我知道,我有正事说。”周泯又恼道:“主子是烦公主呢,自打得知公主要回京后他就成日拉着个脸,脾气也愈发不好了,尤其今日,话都不多说。不过也不打紧,等军费这事办好,就把人再送回邓州去,眼不见心不烦!”
刘翁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只是笑笑。
周泯叫他笑得不痛快,正想开口问,两人就已经走到廊下。周泯照惯例等在门外,刘翁先行入了屋。
屋内没点灯,借着霞光稍显昏暗,裴邵桌前摊着本公文,但根本没有翻过的痕迹。刘翁放轻了脚步走近,裴邵还保持着半个时辰前双腿交叠的姿势,桌上那碗葡萄也没有动过,放久了都渗出了汁水,他手里的白花也被捻得可怜兮兮。
刘翁搁下安神茶,说:“喝了茶早歇睡吧。”
裴邵敷衍地“嗯”了声,刘翁又看了他一眼,“你这葡萄……不吃别浪费,虎三还饿着呢。”
他说着就伸手要把碗端走。
裴邵大掌当即盖住了碗口,将其往旁挪了挪,瞥向窗外道:“周泯在外面?让他进来。”
刘翁见他手里的动作,忍住没笑,拉长了语调说:“行——这就让他进来。”
周泯进了屋,卷帘还没拨开就噼里啪啦道:“我们刚把赵宗正交给大理寺,嘿那混账东西,转头就反口,说是咱们严刑拷打,咬死了不认,还要——”
周抿拨开卷帘,倏地一顿。
这葡萄怎么还在?
他微微走神,说:“还要……对,还要状告殿前司私自动刑!”
裴邵问:“姜澜云怎么说?”
“他倒没理会,把人丢在一旁了。”周泯回过神,道:“算他聪明,知道赵宗正不过是抓捕武德侯的幌子,眼下人抓到,姓赵的也就没用了,但是武德侯是个老泥鳅,大理寺那几个审讯官被他车轱辘话来回绕得愣是没问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唉!我在边上都急死了,咱们就不能把人提出来自己审吗?”
裴邵指腹上沾了点花汁,他拿帕子随意擦了两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