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一声,人多就容易变成你一言我一语,又拿不定主意的情况,原地打转浪费时间。他直接找上有点被人群排挤的白湮昼,问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那边有火光,还有一块大岩石。”白湮昼指着某个方向,“上面……一言难尽,你们要是不走,我就自己去看了。”
后半句话提高了音量,所有人都听见了。没人敢轻举妄动,眼神复杂地互相对视着,只有郑从华低声嘀咕道:“来都来了,先去看看情况。”
这句话简直就像魔咒,让人没有了退缩的选择。在这种陌生的危险环境,没有谁愿意被集体抛下,即便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领头羊。
白湮昼在前面开路,根本不用武器,徒手就斩断挡路的藤蔓树枝。他有意潜行,脚踩柔软湿润的泥土和苔藓,避开可能发出断裂声的枯枝落叶。
在前几个人的带领下,后面的人紧跟着模仿脚步,尽可能不出声。
越是靠近白湮昼所说的地方,痛苦尖锐的嚎叫和疯狂的低喃越发清晰,前方传来一股刺鼻难闻如尸腐般的气味,几名路人玩家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皆脸色铁青。
当白湮昼停下脚步,拨开最后一片大树叶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前方的林间空地上,平坦巨大的岩石盖着泥土,形成简易原始的祭坛。两边的木桩托举着幽蓝火焰,跳跃的光照耀着岩石表面的荒谬场景。
岩石表面凹凸不平,掺杂着异色的金属光泽,然而那不是这块石头原本的样貌,密密麻麻的异形虫类用甲壳的花纹构成了这幅令人头晕目眩的画面。
比任何常见的昆虫都要大,甚至比得上鸽子大小的虫子摆动着纤细的足,爬过同类的身躯,穿行于拥挤的聚合体中。
无数只触角朝不同方向摆动,十分顺畅灵活。在虫群之中,有几只稍大的个体,腹部极其圆润肥胖,像鼓起来的一个个小皮球,它们被簇拥着,娇小的同类争先恐后地靠近这几只身形庞大的雌虫。
雌虫艰难地翘起后半身,尾部的尖端朝上,像个小天线。这时候,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最贴近雌虫的几只雄虫从身体中部裂开一道缝,红白相间的内脏被一股脑地排泄出来,坚硬的甲壳也被无情抛弃。
其他较远的雄虫一拥而上啃食同类褪下的肢体,享受这种血腥的馈赠。
解体的雄虫被啃食得只剩下一枚晶莹剔透的囊袋,透明的薄膜似乎包裹着某种液体。雌虫珍惜地用柔软的附肢揽过它们遗留的囊袋,移动到尾部,以一种奇异的扭动姿态将它从后方吸入体内,填充本就庞大的腹部。
表皮因过分撑大而变得半透明,可以看见雌虫的下半身已经囤积了许多由雄虫产生的囊袋,堆积在一起互相挤压,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流出恶臭的浆液。
“唔,”尽管捂着嘴巴,但有人还是憋不住了,“呕——”
“糟糕!”郑从华脸色一变。
呕吐物顺着那人的指缝流下,滴落在地上,隔夜食物的腥臭味瞬间蔓延开来,与环境中原有的臭味对冲,竟不落下风。
嗅觉灵敏的虫子们注意到了异样的气息,上千万只虫同时停下工作,数不清的复眼看向了玩家的藏身处。
白湮昼根本不管其他人,当机立断转身就跑。夜烬燃后退一步,皱着眉不悦地看向那位大吐特吐的玩家,ID是数字的男人。
这人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心理承受能力极差,本不该带他一起探索的,出了岔子全队遭殃,不如丢在林子里自生自灭。
夜烬燃不慌不忙地随便选了个方向逃跑,眼下管好自己就行,活下来各凭本事。
大难临头各自飞,反应过来的众人都撒腿狂奔,可有一部分的反射弧确实长了点,不幸落后一步。数字哥处境最不妙,刚抬起腿就摔了个底朝天,被赶来的虫群淹没,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集蠕动的黑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