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长辈们所在意的,和他们这些小辈顾虑的,好像并不一样。
“那如果两个人是互相喜欢,情投意合,才在一起的呢?”景裴问着,稍顿,缓缓继续道,“在世俗的传统观念看来,这可能依旧是会让家里‘失了面子’的荒唐事。”
景老爷子听前半句话时还带有些揶揄,待景裴说完后半句,他眉头轻微皱了皱,叹了口气,随即正色道:“别家怎么看待,我不知道。对景家来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水到渠成的相知相许,便没什么可荒唐丢面的,轮得到外人置喙?”
景裴抿了下唇,一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何情绪,只低低唤着:“爷爷……”
“我本以为,家里再怎么开明宽容,总归,还是看重传承的。”他语调缓慢地说。
景老爷子站起了身,俯看着景裴,勾唇笑了,目光却锐利无比,问道:“小裴,若你今天喜欢的是个女孩子,他日我们景家将她娶进门来,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生个继承人出来吗?”
景裴闻言,震了一下,骤然抬眸看他。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景老爷子说,清醒,又带着风骨与傲气,“钱财而已,又不是皇位。崇云和翡依生了你,你不是照样无心接手集团,就乐意当个医生,治病救人。”
“家里的产业可以请专业的人来打理,就算百年之后真的后继无人,设立基金会,悉数捐出,就当还给国家了。”
“反正景家能有如今的权势地位,我们这两三代的财富累积,本来也是沾了国家的光,又借了时代的东风。”
景裴被这豁达超前的想法与格局训得说不出一个字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站得直挺的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景老、少爷,老夫人和夫人回来了。”静默晃神间,苑门口,穿着制服的佣人过来躬身通传着。
景老爷子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瞥过眼,笑眯眯地问了景裴最后一个问题:“知道爷爷一把年纪了,身体还这么好的秘诀吗?”
景裴回过劲,奇怪地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因为我不操闲心。”景老爷子笑着向外走去,摆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子是你自己在过,你觉得幸福快乐,就行了。”
古朴典雅的客厅里,孟翡依穿着身杏色的苏绣旗袍,长发盘起,正同景老夫人说着话。
她眉眼弯弯,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温婉与知性的味道。
“奶奶,妈妈。”景裴甫一踏入,就微微笑着开口问候,既不失稳重,又十分嘴甜。
孟翡依看着景老爷子,也喊了声爸,刚想站起来,就见他压了压手指,示意不必。
景老夫人朝景裴招招手,一脸慈爱与欢喜,嘴上却“埋怨”道:“臭小子,也不知道平时多回来陪陪爷爷奶奶。”
“这不今天就来了,赶我我都硬赖着不走。”景裴乖巧地在她身边坐下,任她握着手轻拍,又说,“最近新学了一道菜,奶奶晚上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景老夫人闻言,故作惊讶地看他,跟夸小朋友似的,捧场道:“我们小裴这么厉害呐,那今晚可有口福了。”
众人一起笑笑,和谐极了。
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景老夫人也有些乏了,老爷子便扶着她回卧室休憩,边走,边交头轻语着。
景裴看着俩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相伴身影,又转眸看向母亲,问道:“父亲还在公司里忙吗?”
“没有。”孟翡依笑了笑,抚了下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玻璃种镯子,和他解释,“半路忽然想吃茶记的点心,你爸去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