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竹抬脚跨进门廊。
宋高远朝他身后一瞥,保镖收起枪,按兵不动。
开枪前一瞬,临近宅子的保镖匆忙跑来,见闯入者,本能举枪,不知来意,不敢轻易射击。
一时间,四人的子弹射向同个地方。
脚边满是绿玻璃,蜡烛油滴在石砖上,斑驳一片。宋澜舒快速眨了眨眼睛,想起老家院子,父母带她离开的那个晚上,她打碎了烛灯,姥姥抱着她说碎碎平安。
明明和眼前剑拔弩张的景象毫不相干,但心脏抽痛,唤起了更久远的记忆。当初宋高远骗她姥姥姥爷还在世,给了个地址,她找过去,只剩下空房子,还有父母散落一地的骨灰。
宋高远美其名曰这是惩罚,惩罚她心有杂念,不能做个冷硬的毒贩。
宋澜舒看向许敬若,晃着枪管,眼里满是茫然。方才枪管指向宋高远,许敬摇头,朝她投去暂停的眼神。
她只好偏移方向,却听到了保镖脚步声,怕当场被抓,只好射向煤油灯,吸引屋里人注意力,拖延时间。
“宋澜舒,你的枪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宋高远指着自己脑袋,挑衅笑道:“下次记住,打这。”
他料到宋澜舒不敢动手,挥手退了保镖,笑得有恃无恐,隐约有了吸毒后的神态。
宋澜舒没回答,屋里的光线不怎么明亮,她环视四周,竹藤箩筐,窗帘橱柜,熟悉又陌生,她抿了抿唇,视线最后落在宋高远脸上。
那一年她回家,看到满地的“骨灰”,希望落空,像是从高楼坠落,跪在地上,心死了,却还有呼吸,刺鼻的白粉直冲天灵盖,恍恍惚惚,脑海里只剩下仇恨。
苏珊姐在的话,一定会叫她冷静,但她走了,被宋高远杀了。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宋澜舒浑身战栗,“你这人,太坏了。”
找不到词来形容,总觉得坏字还不能概括他这些年的恶毒,但不说几句,又咽不下气,她举起枪,重新对准他。
宋高远怪笑一声:“怎么,你又想杀我?”叱咤风云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小女生掏出枪,算得了什么。
宋高远没抬手,解毒针的药剂在一点点挥发,他靠在红木桌上,用力掐了把眉心。门口保镖都是新人,没见到击毙的手势,不敢有所动作。
宋澜舒盯着宋高远,扣动扳机。
夏闻竹下意识后退,沈煜清眸色一紧,跑去抱住他,温暖的胸膛紧紧相贴。身后“砰”的一声响,子弹在空中划出不可挽回的线,世界安静了一秒,随后是铺天盖地的雨声。
宋澜舒手没停,看着血线上空,想起苏珊,单手换弹夹,对着宋高远的胸口补了四枪。
“嘀嗒”一滴血落在地板上,随后一发不可收拾,花砖染上血红色。
解毒药剂在体内挥发,宋高远感觉不到疼,跪倒在地,盯着地板,一时不清楚这血是从哪来的。
生命在流逝,最后他举起通红的手,朝门外一挥,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万籁俱寂,落叶纷纷,年轻的保镖也愣住了,刚入行没多久,大boss就这么被解决。他举起枪,回头看看,没有人,如果现在不作为,会不会被开除,然后坐牢?
宋高远给他工作,免于牢狱之灾。他害怕坐牢,不想功亏一篑,拔开枪栓,对着宋澜舒的后脑,砰砰开枪,打空弹夹。
宋澜舒没来得及回头,瞪圆眼睛,倒在门廊前,漂亮苍白的脸被血染得模糊不清。
生命的最后,她笑了,唇角微微上扬。苏珊,我又要见到你了。
伦敦的那场雨终于落下,相爱的人,奈何桥上重逢。
温哥华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