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警灯由远及近,父亲没赶到,夏闻竹一人陪母亲坐上救护车,白色担架上的血触目惊心,他颓然地望向窗外,红霞满天。
那是七月仲夏最后的记忆。
隔天一早,护士换吊瓶,一滴药水滴在夏闻竹手背上,他指尖轻颤,有了意识,睁开眼睛,惨白的灯光像一张大网将他包裹,挣脱不开。
夏闻竹轻咳一声,胸口钝痛,头一偏,角落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手里抓着带血的围巾,眉头紧皱,睡得不安稳。
沈煜清怎么睡在这?夏闻竹揉了揉额角,意识清醒了些,掀开被子,身上没有多出伤口,只是后脑勺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阴雨天气。
他轻呼一口气,推着吊瓶车,走到衣架前,摸了件大衣,来到沙发旁,慢慢坐下。
温哥华重逢是幸运,是执着,是那年沈煜清还是学生,路再远也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夏闻竹沿着他上学轨迹查一查还能找到。
如果母亲现在拆散来他们,夏闻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天高远阔,他的心早就被名为沈煜清的红线拴住,离不开,忘不掉。
夏闻竹一抬手,将大衣轻轻盖在沈煜清身上。微风拂动发梢,沈煜清睁开眼,看清了夏闻竹,瞳孔微颤,攥紧围巾。
“我吵醒你了?”
“没有。”沈煜清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我没睡,在等你醒。”
夏闻竹“嗯”了一声,刚从梦里醒来,动作反应有些慢,他抬头,沈煜清正好低头,鼻尖蹭过他脖颈,也没觉得什么异常,就着这个姿势继续道:“我昏迷的时候,想起了不少事。”
沈煜清迟疑一瞬,问道:“哥…你想起什么了?”
夏闻竹头一偏,靠在他肩上道:“就那年我去温哥华找你,你从餐厅里看见我,忽然跑出来,抱住我,说我不要你了。”
沈煜清没吭声,肩膀肌肉紧绷,要起身,反手被夏闻竹按了回来,“你别躲,我还没说完。”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梦到了妈妈出车祸,救护车一直响个不停,我坐在车里,想给你和爸爸打电话,手机还没掏出来就醒了。”夏闻竹抬头,郑重地看着他道:“阿清,妈妈最后是不是没救回来?”
“是。”沈煜清低下头,不敢看夏闻竹的眼睛,“哥,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医生说你刚醒来不能受太大刺激。”
夏闻竹叹了口气,脸埋进掌心里,指缝间有淡淡的光影,他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我猜到了。”
“哥,对不起。”沈煜清心里泛苦,环视一圈,周围没有易碎品,他稍稍松了口气,盯着夏闻竹打针的右手,没出血,只是指尖微微颤抖。
沈煜清皱眉,正要上前,夏闻竹忽然抬头,瞥见他手里的围巾,心里一酸道:“你不要自责,我不怪你。”
他揉着额角,看向窗台,梧桐叶落了,阳光洒下来,他比任何一刻都清楚,母亲走了,父亲也没回来,他现在只有沈煜清了。
“那个……围巾脏了,洗洗再戴吧。”
沈煜清一愣,没反应过来,夏闻竹扯掉围巾,想牵他的手,鼻子有些痒,打了声喷嚏,鼻血倏地流出来。
“哥,你头抬高点。”沈煜清心头一紧,站起来,拿了包纸,俯身帮他擦鼻血。
同一时间,门外传来响动,宋高远提了两箱补药进屋,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嘘寒问暖,跟着身后小护士还以为那是夏闻竹亲生父亲。
“宋叔叔,我没事。”夏闻竹刚止血,一边摆手,一边坐直身子,看到床头比拳头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