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珩离开的时候,有心虚掩着?大门, 眼下,又不声不响推开。
彼时的贺礼文许是正在给?“小情儿”打电话,发觉面前多了个人影,吓得险些摔掉了手机。
神?色慌张挂断电话,语气再不见方才装出来的和蔼可亲:“回来做什么?”
他?额上青筋直跳,只是被儿子?抓着?把柄,又不好发作,思前想后,语气还是软下来:“宁宁难得过来一趟,中?午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便饭吧?”
贺敬珩冷声打断父亲的主动示好:“哪个部门的?”
“什么?”
“那个女员工,是哪个部门的?”
对峙之际,他?的目光无意间瞥见办公桌一边的垃圾桶:阮绪宁特意买的早餐被原封不动扔了进去,连包装袋都没?有拆。
贺敬珩眯起眼睛。
耳边再度响起贺礼文的狡辩:“我说过了,说过无数遍!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我现在是单身,我也有生理需求……你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贺敬珩懒得和他?掰扯,大步流星走到垃圾桶旁,勾起压在一堆纸巾和秽物上的早餐袋,重新放到贺礼文的办公桌上:“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一个部门一个部门排查过去,是不是你情我愿,很?快就有结论了——如果?不是,奉劝你最好趁早做打算,如果?再遇到第二个……”
他?顿了顿,没?有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就算老爷子?不开口,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离开锋源。”
贺礼文警觉地盯着?那袋被厌弃的食物,喉头?一滚。
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一块足以压死自己的巨石。
贺敬珩用指尖点了点桌面,语气平静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不要辜负宁宁的心意啊——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吃完,爸。”
最后的称谓,是给?彼此的台阶。
张弛有度的逼迫令贺礼文心生畏惧,他?眼皮跳得厉害,颤颤地伸手去解沾了秽物的塑料袋。
只是,几番尝试都没?能成功,最后不得不用蛮力?撕扯开外包装。
打包盒里的小笼包滚落出来,有一两只破了皮,汤汁在桌面上肆意流淌、弄脏了堆放的文件。
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
贺敬珩抬了抬下巴:“别浪费。”
知道儿子?的脾气有多大、拳头?有多硬,贺礼文眼白遍布血丝,忍气吞声将小笼包和馄饨送进嘴里,一只接着?一只,不敢有片刻迟疑,唯恐贺敬珩下一秒就会掐着?自己的脖子?,将食物全部塞进去。
贺礼文先前贬低阮绪宁的那些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此时此刻,贺敬珩竟还有一种?变相?给?小姑娘出了口恶气的舒爽感……
他?就这么双手插兜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直到贺礼文将儿媳妇买的早餐全部吃完。
迈开长腿走到门口,丝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呕吐声,他?随意挥了挥手:“中?午我们自己解决,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根本不是一家人。
根本没?必要同吃一桌饭。
*
重新回到十?八层,贺敬珩隐隐有种?错觉,连空气都变得干净了些许。
总裁办员工一个个表情微妙地向他?问好,想来,是都已经见过“贺太?太?”了。
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调整好微表情,才推门走进去。
桌上放着?两杯冰咖啡,其中?一杯插着?吸管、已经喝掉了大半,阮绪宁则反坐在那张宽大的皮质转椅上,双臂扒拉靠背,以一种?戒备的姿势观察生态缸里的爬行动物,听闻动静才转身嗔怪:“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贺敬珩走到她身边,只言其他?:“贺礼文在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