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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宫现在感到后悔,十分后悔。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家的房产,为何要像做贼似的在墙外?挂着。
房内灯火通明,窗外?是夜色浮动。他艰难地踩着窗外?雕花的浮饰条,垫着脚尖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风吹得他身形不稳,指尖都溢出了汗。
脚下,是三十层楼的高?度。
平时在建筑物内部感觉不到什么,但?以做贼的视角,说是万丈深渊也不为过。
而?且——
他眼神微转,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人。
而?在他一个身位之前的裴环正用气音和他加油打气:“就这一段距离了,加油,坚持住!”
她面容被寒风吹得不太真?切。
陆宫突然很想问她,于是,他也就这么开?口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会怎样?”
裴环诚实地点头:“想过。”她基于对自己本身的判断,实事求是地回答:“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吗?”
陆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他倏地笑了。和平时那种虚张声势,假模假样的微笑不同?,他第?一次放松地,在裴环面前露出了堪称真?心的笑容。
“那就相信你一次。”
陆宫的手指卸了力,身体后仰,向后倒去。
他就这样轻松愉快地做下了决定。
仿佛在后面等待他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空气,而?是一张可以包容他的,供他安睡的大床。
寒风猎猎地吹起了他的衣角与漆黑的发丝。他嘴角带着堪称甜美的笑容,向下坠去。
薄薄的空气阻力无法拦住他的决心,在重力的牵扯下,少年的躯体终归要回归大地。
裴环没有犹豫,随之跳了下来。
她的鱼骨辫不知何时散开?,纷飞的金发向上?浮起。
浮起的红裙被风鼓吹着,像是绽放的花苞,像是在晚风中浮动着的明艳彩霞。
陆宫浅色的眼底燃烧出了火一般的色泽,或许,那里藏了一株玫瑰。
在高?度来到十五楼之时,裴环稳稳地抓住了陆宫的手腕,她硬是一手拉着他,一手握住窗沿,挂在了空中。
陆宫半个身子掉在屋外?,他无所谓地对着裴环说:“不为陆商报仇吗?”
他意?有所指地将视线落在裴环牢牢握住他的手上?:“你可以松手的。”
裴环摇头:“这是挚友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他是想救你的。”
陆宫意?味不明地笑了,浅淡的眼底一片冰凉:“他还真?是善良。”
“这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裴环堪称无情地实事求是:“通过救你,他也能完成?自己内心的建构。”
将与自己过去状态如出一辙的陆宫从自我毁灭的深渊中拉出来,这是陆商自顾自决定的对过去最好?的告别与回击。
他没有拜托裴环,但?裴环决定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她想帮忙,另一方面,裴环总觉得自己无法就这么看着陆宫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陆宫一时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这次比赛会是谁是冠军啊……”
裴环提议道:“或许我可以现场打个电话问一问?”
陆宫噎了一下:“用哪只手?”
裴环保持着一手握住窗沿,一手拉着陆宫的姿势,自信道:“语音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