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帮不了我,我是在钓鱼,在太平洋中心放下鱼饵,就赌我想要的那一条会上钩。两种想法在我脑子里打架,我一边想费其钧不一定会注意到我的幼稚伎俩,一边又觉得他只要在这一行,就没有理由注意不到Alvin的东西。
钓鱼是件很需要耐心的活计,最后反倒是我这个钓鱼的人先引起他们老一代资本家的注意。有个年轻的小孩来踢馆,要打破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局面。艺术哪能这么简单,说捧谁上位就捧谁?和他们商量过没有,有没有递过藏在月饼盒底下的礼金?
被我推出去的黄油小熊很快收获了不少负面的通稿,Alvin不在乎,骂得越多越讽刺;我的演员当然更不在乎,他无知无畏,一点都不懂里面的端倪。他拿着我的薪水去赌场,赌赢了去泡女高中生,赌输了大不了再去救济站吃一个星期的救济餐。他掷骰子的时候我在后面看,我很久没做过坏事,现在心痒难耐。我在想我爸爸其实不应该让我去做什么伪证,他应该让我去帮他杀个人,说不定我会愿意做的。
我的邮箱里开始被各种乱七八糟的邮件塞满,大多数都是没地方出头所以病急乱投医的人的作品集。我决定大发一下善心,随机选择一个人给他一次机会。从上往下数第九封邮件,我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个人请我去他的展,附上他的作品和展出的地点。我去了,违背自己的承诺容易遭报应。他当然不知道,只以为自己多么特别,他很小心地告诉我,我们在他的学校里见过一次。
“是吗?我不记得了。”我很淡漠地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其实我记得这个人,想忘记也很难,因为他的东西实在太烂,充满意识形态和肤浅的情绪,某种程度上也达到让人过目不忘的目的。
他自己当然意识不到,还在讲要请我吃饭。我尽量礼貌地推脱,无意识地回头看——我便在这里见到了费其钧。
他很好认,这地方本来也没有几张亚洲面孔,还要排除掉我爸爸这个年龄的人,最后剩下的不足五个,再排除掉四个歪瓜裂枣,最后那一个只能是他。费其钧长得比我还高,看起来有一米九,皮肤被加利福尼亚的阳光烤成小麦色。他朝我走过来,视线是落在我身后的作品上。
“垃圾场换了地方?”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当场就笑出来,站在我旁边的艺术家不知所措。他在IG上骂无辜路人不懂欣赏,面对费其钧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费其钧笑着看我,似乎把我当成这地方唯一一个能听懂人话的交流对象:“你有没有感觉,有些东西你看到,会觉得有点好笑,另外有些你会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完蛋。”
他和我此前想象中完全不同。他甚至比我和严栩安两个人加起来都还要刻薄。我之前想好的台词作废了,在他面前我是傻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还在看着我,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我成功了,我在太平洋上风吹日晒,演的这一出小孩与海总算没有白费。我很快扯出一个笑容,假装不谙人事:“你在说什么啊?”
他就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26章 4
许加宁。我叫许加宁。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会很重要,他最好能给我清楚地记住。费其钧目不斜视地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