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错了, 范世朝不是因为看到严栩安用头发丝扎我才不高兴。他把一大杯冰凉的鲜榨果汁递到严栩安手里,又指一指摊位的方向,说那边草丛里有只狗,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刚才蹲着看了好久也没看出来,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再看一次。
第14章 4
他们养的那只雪纳瑞,严栩安给它取名小静,来自范世朝喜欢的动画片里的某位早夭的黑长直白月光。范世朝一开始不愿意,说他的静小姐才不是狗。但狗喜欢这个名字,人一出声,它就好快地跑过来。没骨气!范世朝恨铁不成钢。不久后他就被家里人送出国读书,把白月光郑重地托付给严栩安。
后来我妈妈就来了,她不喜欢狗,这种要缠着她吵闹的动物只会让她厌烦。于是它又被送回范世朝家,由他父母照顾。
严栩安不再养狗,他好像本来也没那么喜欢动物,也可能是家里多出一个我让他随便折腾,好像我是它的绝对上位,会咬人又会撒娇,更加用不着什么狗。那只正牌雪纳瑞在几年后生病死掉,未到寿终正寝的时间,严栩安把它埋在河边,这是他和范世朝交往那年的事。范世朝未对这只狗的死做出任何的反应,但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
在狗这方面,我和我妈妈难得地一致,我也讨厌这些需要时刻照顾的小动物,但现在表现出来一定会坏他们的心情,只能假装和他们一样好奇。“什么狗?我要去看。”我把声线向上牵出一个可爱的上扬,还要迫不及待地去牵严栩安。“快去快去。”
我们一起走过去,果汁摊位旁边立着摊主自己搭的灯,没办法,不亮一点就没人能看到这里还有人在切水果。范世朝带我们到摊位后面的草地,要他指给我我才看到,那是一只小体型的狗,黑色的背被灯柔软地照出橘色,像咖啡里兑进了薄薄一层橙汁。
严栩安蹲下去,还没伸出手,那狗却先动了一下。“还活着呢!”范世朝像怕吓到它,再惊喜都只敢用气声。严栩安把它抱起来,狗在他怀里发出一声低弱的呻吟,下一秒,一样黑色的东西从它身体上脱落下来。
我看到了,那是它的脚。范世朝被吓到了,居然不敢过去。我举着手机,打开闪光灯蹲在草丛里找,终于碰到它像烧火棍一样的黑色断肢。它摸起来又冷又干,毛发被血和黏液粘在一起,纯粹的一样死物。在我们发现它之前,这条腿就断掉很久了,骨头旁的血都干成了黑色的屑,可能还有最后一点皮连着,被严栩安碰掉,也可能是早就掉了,是狗自己咬着不放还以为能接起来。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关我的事。
它要死了,不是现在死也是明天死。这句话被我用事不关己的冷淡语气说出口,我装了一天的乖,却莫名其妙在这里暴露本性。“不是,我是说……”我后知后觉,着慌地想要找补,严栩安先点头:“它要死了。”
“可它现在还没死。”范世朝说。
“你看它的眼睛。”严栩安耐心解释。手机电筒的强光下,我看到它的眼球上蒙着一层膜,不是活物的眼睛了。但范世朝不相信,执着地摇头:“不对,我觉得……”
我不知道范世朝为什么会对这里的这只狗这样上心,就算它活着又怎样,荒山野岭没有宠物医院,酒店也不准带动物进去,还是他想连夜开车返回?
我没问出口,严栩安先说那我们先回去,这只狗也先带回去。返程换回范世朝开车,他一言不发,连车内广播都不开,转弯时速度不减,就这么冲下山也不是不可能。我没见过他这样,我直觉他有事瞒着我——但他本来也没有义务要把他自己的事对我全权交待。
狗卧在严栩安的腿上,那只脱落的前脚在我手中。到了车内我才看清它是只棕色的腊肠犬,除了断肢处有凝固的血,嘴里也有。它的身体不再有任何起伏,可能在上车前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