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很冷,看不出一丝的温情。他不可置信,喉咙间却益发腥咸,压抑着那口?鲜血,他哑声说:“骗我的,你想要气我。”
稚陵忽觉好?笑酸楚,心里只道,你现在为什么就知道,我是想气你,那么当年——当年为什么却不知道呢。她咬着牙关,定定否认他,含笑说:“我怎么敢欺君。”
他怔忪的片刻里,稚陵垂眼看到他的两只手?似乎松了一松,立即抓住这机会,用力脱开他的桎梏,提着裙子,踉跄退开了十?几步远。
她躲到了铜灯后?,一灯如豆,被刮得?明灭不定,照在即墨浔脸上?的光也跟着一瞬摇晃。他半张脸陷在了晦暗的阴影中,刚刚她挣脱他时,他反应慢了一下,伸手?去拦,却只抓住她的披风,她干脆抽开了披风系带任他抓去。
现在,他僵在了原先环住她的动作中,臂弯是天青色的薄薄的披风,披风上?缠枝莲的刺绣折射出一缕一缕的流光。
他目光微垂,漆黑的长眼睛浸着痛楚和悲哀。
他僵硬着立在原地,迟缓地僵硬着抬起眼睛,看向?她的位置。那一眼极长,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但若是一点也不相信,想来,他也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向?她走过来,这一回,却紧紧抿住了嘴唇。
寝殿里被碰得?狼藉一片。
稚陵没想到他伤成这样,可是自己在他面前仍旧没有什么力量与速度的优势可言,殿门打不开,她被他逼入墙边。
他终于俯身,紧紧抱住了她,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把她整个身子,都圈到了他的怀抱里。
他微微低头,抱住了,便一点也不愿意松手?,一手?固在她的后?腰,一手?环住她的颈项,像要彻底霸占她一样。很用力,用力到仿佛只要稍微的松懈,她就能?从他指缝间逃之夭夭。
他害怕她要走。
“不准,不准走!”
男人毫未犹豫地,压下身来,凶狠地吻了一口?她的嘴唇。再吻了一口?。
稚陵瞳孔骤缩,猝不及防中,他英挺的面容近在了毫厘间,薄唇已经?没有章法地吻上?她的唇来,凶狠霸道,长驱直入,要撬开她的齿关,要把她拆吃入腹。
湿热的气息像是暴雨刚过,彼此纠缠着,打在她的唇边脸颊上?,热,好?热,热得?能?浸出汗来,很快,额头边已细密地冒出了汗珠来。
稚陵眼底一热,挣扎着,手?臂被压住了,使不上?力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地抓他的胳膊肩臂后?背腰身,他岿然不动,只管吻她的嘴唇。
他吻得?那么重,似一整座山的重量,全用来吮吻她的嘴唇了,恨不得?要亲得?发肿,亲得?发烫,恨不得?要攫取她口?中所有甘冽滋味。
他的发丝垂拂过了她的脸庞,酥痒难耐的,与她自己的发丝,仿佛又交缠在了一起。没有风,便这么吻着,几乎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鬓角一路滑落下来,滑到了下颔处,凝成月光里一粒晶莹剔透的水珠,最后?啪嗒一下,跌在她的颈子里,沿着肌肤,不知滑到哪里去了。
这样冰凉又灼热。
他环着她颈子的那只大手?扶在她的脸颊边,修长手?指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泛白。大抵留下了浅红色的指印,她的肌肤很白,但凡碰了一下,都要有印子。可今晚夜色太浓,却看不清。
月色将她鬓边的发丝镀上?了银辉,他漆黑眼里映着她的发丝,摇曳着,摇曳着。
就算这样,还是吻不够她。
吻痕一点一点地,胡乱落在她唇畔,脸颊,还有额头,眉心……吻到她眉心的红痣时,他眼底朦胧的一顷寒波摇动着,哗然一下,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