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进殿,手里似乎攥着一样东西,烛光飘摇,攥的什么,看不太清。
那女子微垂着眼,视线幽幽地转看向?他?。不知?为什么,即墨煌心头一动,恍惚觉得,她和刚刚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
她的嗓音很轻,也很冷,幽昧的烛火远远照着她的脸庞,清丽的眉眼朦胧莫辨,看不出?什么情绪。“答应殿下的,不会?食言。”
即墨煌轻咳一声,心里只想,或许……她去过了锁灵阁了,不知?这样晚过来,是?不是?……有些动容呢?
他?侧过头看了眼即墨浔,即墨浔却还在发怔,怔怔地注视着门边缓缓踏进殿中的女子。
像一只鬼魅。
若不是?她有脚步声的话。
即墨煌以为是?他?因为自己准备的这个?惊喜,喜得没有反应过来,低声地唤了他?几?声:“爹爹。”
即墨浔仍旧怔怔,望着来人,她进殿来这区区十几?步,叫他?恍恍惚惚回到十几?年前,大雪夜里,她也这样向?他?走来,神情温柔,眉目如画,嗓音很轻很轻。
直到即墨煌唤他?,才如梦初醒,眼前是?十几?年后的灯火,十几?年后的世界。随她走近,胸口?的旧伤又逐渐有开?裂的趋势,他?咳嗽了两声,抬起眼睛,喉咙一哽,竭力作出?不在意的样子来,别开?目光,说:“煌儿不懂事,他?求你来,你不必理他?。”
他?心中何尝没有卑微地想过,求你来看我一眼。
但他?这样多日,也竭力想要戒了她。
这样多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她。
这样多日,他?以为,已经有了成?效。
以为不相见,便可以不思念,可一切的努力,他?这样多日的努力,一见到她,顷刻间前功尽弃。
他?心里短暂封存的渴盼,此时此刻,却又像是?逢春的枯树,一枝枝一叶叶地长出?来,像雨后春笋一样,源源不断、怎么也除不尽地冒出?来。
飞快地,在短短一眨眼,就重新叫他?心中充盈着她。
嘴上虽这么训斥了孩子两句,可心里却暖洋洋的,不禁在想,到底是?一家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从来心肠软,也不知?煌儿他?用什么法子说服她的。寻常的法子,她一定不会?搭理,……
不及他?再想,她已走得很近,只是?,神情仍然淡淡的,却说:“是?吗。他?是?不懂事。否则,……我也不可能踏足这里。”
这话一出?,父子两人俱是?一愣,都听得出?她话中有话,别有他?意,却一时琢磨不出?是?什么意思。
红烛燃烧着,半撩开?的帷帐里,即墨浔费力支起病体,却有些力不从心,眉心微蹙,想开?口?,旋即咽了回去,只当是?自己多疑了。想来……她应是?因为煌儿死缠烂打地求她过来看他?,才这样冷淡不高?兴。
即墨煌飞快望了眼她,主动地让出?了床边的位置来,心里甚至百转千回地想,也许娘亲记得了从前恩爱的时光,……所以今夜,才过来的,若是?那样……他?嘴角压也压不住,眸光明亮得像星星,说:“薛姑娘坐这罢!”
离得近,好说话。
她目光淡淡一瞥,却只立在了床沿边。即墨煌终于看清她手?里紧攥着的是?什么。那赫然是?一截头发,绾了一只同?心结,红丝带扎着。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按捺下好奇心,没有出?声询问。为了让他?们单独相处,他?煞费苦心,现?在……他?合该离开?,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即墨煌于是?说:“那我先出?去了。”
“慢着。”
即墨煌一顿,眨了眨眼,只听她嗓音轻轻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陛下。”稚陵的目光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