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颗葡萄直接掉在地上。
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呆呆看着那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禁卫列立在府门到厅堂这一路,接着,他们的主人、当今天子,缓缓踏进堂中,眉眼并?不冷厉,却自有叫人两股战战的气势。
他腰间的剑,尤其瞩目。
元光帝的来意,魏浓委实不知。
她那一日?在宫宴上,听说稚陵她被元光帝唤进月偏楼里,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后更?没有见到稚陵,没有顾得?上问?她。然而,她后来继续听说了陆承望求赐婚被拒,结合起以往的蛛丝马迹,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这颗铁树,时?隔多年,不会开花了罢?
……但开的不是时?候,魏浓暗自想,陛下已?三?十六岁,既不是二十六岁,也不是十六岁。
陛下他容颜俊美,是这世上魏浓见过的除了太子殿下以外,最好看的男人——仔细说来,比太子殿下更?有一种成熟男子独备的气质。单论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他的功绩、他的本事,没有一点瑕疵;可他已?经过了他最好的年华。
但凡他年轻一点,魏浓都要觉得?,他比旁人更?配得?上稚陵。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些毕竟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但事实上君心难测,饶是她爹爹在禁中近身护卫陛下他多年,她爹爹也时?常因为猜错陛下的心思然后办错了差事很烦恼。
魏浓又想起,前几日?她爹爹还说陛下亲自写了赐婚的圣旨——陛下登基以来,就?从没给谁赐过婚,这回,他听吴有禄吴公公说,写字时?,那描金云龙彩蜡笺都写烂了七八张,偏还不让人代?笔。
依照她的猜测:难道是看开了,知道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干脆送个顺水人情?至于今日?亲临,也是为了祝福新人,一齐观礼吃席?
……别的不说,吃席这一点,说不准真的很有可能,这回请的江南名厨,被传得?神乎其神。
魏浓她这里一阵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小心地偷瞄着元光帝在前边儿?和陆太尉说话。他声音不大,嗓音淡淡的,魏浓听得?却很清楚。
“闲来无事,前来观礼。”
似乎还能看到,他唇角微微一勾,勾了个极浅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此后,元光帝独自落座在上首,原本闹哄哄的热热闹闹的厅堂上,静得?只剩下滂沱雨声。魏浓连吃一颗葡萄,也要小心翼翼偷偷看一眼元光帝他有无抬头。但几次吃葡萄偷看时?,都见他淡淡垂眼,一只手?抚在漆黑剑柄上,缓缓地抚了一遍又一遍,静若一尊威严肃穆的雕像。
总令魏浓胆战心惊,怀疑这剑下一刻便会出鞘,取谁的性命。
这般过了煎熬的小半个时?辰,黄昏时?分,雨声里模模糊糊响起了礼乐声,知道是迎亲的车马回来了,魏浓的心提到嗓子眼,再一次偷偷去看元光帝的反应。
只见他漆黑幽静的双眼缓缓抬起,直直穿过堂门,穿过庭中雨幕,看向了敞开的府门外。
魏浓收回目光,也看向了府门外,只见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娘与大红婚服的新郎官徐徐向这里走来。大雨瓢泼,雨水肆流,风狂雨骤,难免打湿了他们的衣角,这样的天气实不算好,今日?还是七夕呢,也没有银汉星辉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