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陵一愣,心里突然忐忑,不知他?怎么要提起钟宴来——此外,钟宴怎么病了?
静默的片刻里,即墨浔的目光幽幽扫向这小?案上陈放的宝蓝釉梅瓶,瓶中是?新更?换的两支瘦白梨花。
他?说:“朕这两日在朝中,费了些力?气,总算叫那些人闭嘴,南征一事,主战的占据上风,一切向好。武宁侯世子钟宴,朕观察他?许久,此次南征,原属意他?父子为主帅。怎知他?突然卧病,……”
稚陵听他?顿了顿,英俊淡漠的眉眼间阴翳愈重,抬手捏了捏眉心,她?立即又识趣给他?按揉了一番。
毫无?意外,他?整张脸都绷得极紧,显然钟宴这个病,恐怕是?出乎他?意料,更?令他?烦恼不已。
稚陵稍微一想?也?能明?白,偏是?这个节骨眼上,钟宴生了病,岂不是?叫旁人都觉得,上天不赞成大夏南征,以?此作为警示,乃是?个凶兆?
即墨浔又道:“除此之外,司天监又奏报说,天象有异,紫微暗淡。太庙里的官员奏报什么墙现裂缝,贡品腐烂……,竟还把此事扯到了列祖列宗身上去了!”
说起此事来,他?嗓音益发冷冽深沉,俨然是?动了怒。
那些异象,稚陵知道即墨浔一向不放在心上,也?不怎么信。然而旁人用来大作文章,鼓动人心,便?不可以?不为之烦恼了。
钟宴好端端的病了,委实是?不逢其时。
稚陵思来想?去,轻声问他?:“陛下可差遣太医过去探望了?”
即墨浔应了一声,修长手指还在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薄薄的茧刮蹭过细白手背,叫稚陵仿佛觉得被刮蹭的不是?手背,而是?心头。
“朕遣了太医去瞧了,也?赏赐了药材。太医回来说,钟宴这是?心病——心病,朕能奈何他?么!”他?颇是?烦恼,一双长眉拧着,脸色更?是?发青。
好不容易物色好了的主帅,这会子掉链子,短短时间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
稚陵自己猜测过缘故:乃是?即墨浔的一些旧部,荆楚世家并不赞成南征,所?以?他?才千挑万选择了异军突起的武宁侯父子,作为新的势力?培养。
稚陵说:“心病?”
这心病说来话长,即墨浔是?不知具体缘故的,只不过犯病的时间格外巧合,就在他?向朝臣宣告了稚陵怀有身孕那几日,钟宴竟就称病告假了。
稚陵一听,心头却是?震了一震,难免自作多情想?到什么。
譬如,想?到那个上元夜里,钟宴拉着她?手腕,在参天古树的阴影里跟她?剖诉的衷肠。以?及那句因?为即墨浔到来而没有说出口的,他?不告而别的原因?。
稚陵微微发怔,引得即墨浔手间动作一顿,问她?:“稚陵?”
稚陵恍了恍神,这才微微一笑说:“陛下,钟世子的心病自然可医,至于司天监所?奏报的天象异常之类,也?并非无?解。陛下不妨前往法相寺,亲自祈福,……”她?靠近他?,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低声说,“祈得吉兆,堵住悠悠之口。”
即墨浔漆黑眸中微现出了诧异色,却又陷入深思中,约莫在揣度此法可行与否。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法子,但向来是?历朝历代屡试不爽的好方法。
稚陵又道:“陛下还可声称夜里做梦,梦有长龙入怀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