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我娘了。”程绣托着腮,转了转杯盏,百无聊赖,“嬷嬷,你去拿牌子?,改日请我娘进宫一趟吧。”
宫里有规矩,宫妃若想见家人,便可拿自己宫里牌子?,到内务府去安排日子?。得宠的,一年想见个十?来次的,都不打?紧;不得宠的,也能见上一两?次。只要不是犯了什么事,这一点?上,内务府并不为难人。
程绣的父亲虽在西关镇守,母亲倒是在上京城里。她还有好几个成家立业的兄弟,嫂嫂、弟妹、自家姊妹,都可进宫见面。
程绣心里想,裴婕妤却没有家人见面,更不必提在前朝有什么助力……她自然无缘皇后的位置。
只是自己也就进宫那会儿得了陛下的眷顾,这些时候却没有见到陛下了。她得请娘亲进宫替她筹谋筹谋才?是。
不过,裴婕妤若是升位,她也该准备些礼物给她。
——
人间三五夜,可惜没有满月,乌云遮蔽,密布天穹,叫人疑心即将?下大雨。
不过上京城夜里仍然热闹,走街叫卖声不绝,坊市繁华,灯火明丽,车水马龙。
分明无月可赏,即墨浔找的这个“赏月”的理由,看起来就有些荒谬了,稚陵在马车上,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弯了弯唇角。
身侧男人在假寐。
稚陵听他说,白日里见了不少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吏,尚没有见完。
只得明日再继续了。
她悄悄拿手指抬起窗边的纱帘往外看去,行人匆匆,灯火明朗,商店摊贩,热闹繁华的景象一股脑儿全从她掀起的小小一角挤进她视野里,看都看不过来。
上京城里,到底比宜陵要热闹多了。
宜陵城里只那么几条街最热闹,还得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人多;这儿大抵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热闹着呢。
她悄悄看了半晌这车外世界,放下帘子?时,侧过头来,看到仍旧倚着车壁闭眼假寐的即墨浔。车厢里静谧幽冷,除了呼吸,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幽蓝的光线充斥着四周,和?外头格格不入。
这条街和?上回走的路不同,大抵是不必绕去仙客来酒楼那儿,更简短了。到了医坊,稚陵一瞧,隐隐约约已又?能听到满院子?的嘈杂人声,不由脸色微微发愁。
正愁着,身后慢悠悠响起即墨浔含着笑的嗓音:“这回都安排好了。”
进了院子?,稚陵才?知他说的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原来侍卫早已等?候着,同前面的人商量过,使了些银子?,人家得了银子?,甘心把位置让了出来。
只有个别几人不肯,但?那也无关紧要了,时辰尚早,不至于像上回那样?紧迫。她却惊讶,依照即墨浔清俭的个性,竟舍得花钱摆平。不过也很好想通,毕竟他的时间太宝贵。
稚陵到这儿来,心里就紧张不已,暗暗抚了抚小腹,心道,不知这回可又?要诊出什么毛病来……这一个月的苦药,她已喝得够了。
前边儿也排了一对?年轻夫妻,愁眉苦脸的。
那个苦着脸的丈夫,负着手,在原地小步小步踱来踱去,不一会儿又?掏出一面小玉像,双手合十?,十?分虔诚,低低念着:“菩萨保佑,这回可一定要中……”
稚陵还瞧见他臂上挎着一只小竹篮,篮子?里铺满了红纸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