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滚滚而来。
即便外头雷雨交加,雨声激荡,雷声轰鸣,她却半点没有被雷雨声惊扰,琴声行云流水。
近前那只雉鸟却不知为?什么,使?劲儿扑腾着,发出哀鸣。
稚陵猜测,难道鸟儿通灵,晓得她弹的?这支曲子的?典故,也与雉鸟相关,所以被琴曲打动……?这样说来,她也能与那个街头卖艺的?琴师的?水平相较一二?了?么?她心?中自嘲地想了?想,怕是不能,那人是为?了?重病的?妻子典琴卖艺,而她……她只是为?了?讨好她的?丈夫罢了?。
她一面回忆着谱子,一面分神想着,等弹完这支《雉朝飞》,她以后都不会?再弹了?——也不会?再弹琴了?。
琴声和雨声交迭,她专注时,即墨浔注视她的?眼神却蓦然变得幽深。
他?又不是傻子,这开?头的?一段,月前,他?陪着长公主散步散到了?雪竹林时,听到过一模一样的?。
前几日?他?还真当是顾以晴在那儿哀怜自伤,弹起此?曲。
召了?顾以晴过来弹琴,昨日?问?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她说是……《捣衣》。叫她弹,她又说不会?。
等稚陵弹毕,只见那只灰色雉鸟乌黑的?圆眼里仿佛沁泪一般哀伤,受伤的?翅膀却还在费力扑腾着,要扑到她身上来。
稚陵只得抱起它?,见包扎的?纱布浸湿血迹,心?疼不已,便准备低头重新撕下一截裙摆给它?包扎。
即墨浔的?嗓音蓦然响起:“这曲子叫什么?”
她抬眼,即墨浔狭长双眼幽幽地注视她,那视线和先前带着些许冷漠不同,幽深莫测,像能洞穿了?她。
稚陵说:“元旦日?,长公主所提起的?《雉朝飞》。”
不是《捣衣》。
她低头扯下纱布,一不小心?没收着力,裙子给扯坏了?。
她没顾得上,忙着给小鸟重新包扎。她其?实不擅长给小动物包扎伤口,若不是因为?前些年在军中,即墨浔三天两头负伤,她才跟军医学着包扎。以往爹爹和哥哥也没有他?那样,频频受伤。
包扎好了?,她轻轻放下小鸟,但杵在原地,就只好低头,心?里祈祷着雨快些停。
可上天分毫没有听到她的?祈祷,雨势愈发的?急,雷声愈发的?响。
她低着头,所以没看到即墨浔眼中闪了?闪,那幽深的?目光,几乎转瞬,却成了?一抹怜惜。
他?又向她勾了?勾手,稚陵这回警醒着,小步挪到他?的?跟前,却离得有些距离,不至于他?伸手就能把她扯进怀中。
可她刚停下脚步,即墨浔幽幽地问?:“朕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稚陵脸色一阵一阵白,觉得他?今日?格外喜怒无常。这话?,还有些言外之意。
她只好又靠近了?一步,他?坐直了?身,拍拍他?的?膝头:“坐这。”
稚陵愕然抬眸,反应过来时,已坐在他?膝上,被揽在炽热怀抱中。
他?的?手背青筋毕现,修长有力,箍着她的?腰身,缓缓上移。
他?温柔捧住她的?双颊,逼得她只能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