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道:“娘娘,在宫中练琴不好么?去外头,天这样冷……。”
稚陵双手浸在铜盆里泡了一会儿,感觉暖和起来,她笑了笑,拿棉帕擦干水,解下氅衣仔细挂好,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清静。若在宫里练琴,总有琐事?烦扰,练不好。”
泓绿无可奈何,递了暖炉和暖手抄过?来,稚陵身?上渐渐暖和,坐在案前,处理她出门后积累下来的琐事?。
明日长公?主要启程回洛阳,即墨浔替长公?主准备了不少礼物,让她带回去。这是难得由他自己?亲自办的礼单,旁人插不上手。
宫中琐事?处理完,用?了晚膳,她坐在绣架前,捏着银针,想着前几日即墨浔说,让工部重新绘了一整幅扬江东南岸的地势地形图,等绘好了,让她跟着看看有无错漏。
她想,最迟明年,他就要出兵南征。
收复失地,是她一直盼望的,若能帮得上忙,自然再?好不过?。
大约是心?里憧憬,下针时?,似都?流畅些。烛灯明亮,照在绣袍上,这尾金龙的角,逐渐有了雏形。
臧夏蹬蹬蹬进殿来,直道:“娘娘,萧夫人递了帖子?过?来,……”
她远远儿望见稚陵针下金线泛光,闪了眼睛。稚陵闻声,针线微顿,接过?帖子?来看,轻轻念道:“正月十二……游虹明池。”
臧夏说:“娘娘去不去?”
稚陵微笑,将?帖子?折好放在高几上,说:“萧夫人是陛下的姨母,她相邀,自然要给?她面子?。”
臧夏说:“不知是各宫娘娘都?有,还是只?送到咱们这儿。”
稚陵重新拾起银针,绣了两针,停下来仔细看了看,才继续绣,淡淡说:“就算是只?请了我,也不要紧。届时?,我叫上程婕妤她们一起。”
臧夏疑心?是因为除夕夜里,萧夫人计谋未成,当成是娘娘她告的密,所以要来敲打敲打娘娘。她心?底嘟囔,萧夫人她又不是陛下亲生母亲,却还想欺负娘娘不成?
听闻萧夫人的丈夫,大将?军谢忱,从前就很看不起娘娘。
稚陵只?绣了一点,绣得谨慎小心?,难免耗费心?神?。问了时?辰,才知已经过?了戌时?,今夜……即墨浔还会过?来么?
他大抵要多跟长公?主说说话,否则明日一走,又得明年才见。
明晃晃的月光漏进窗中,被雕花的绮窗分割成一片一片,难得无风无雪,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阿陵,你快去街上买醋回来,家里醋不够用?了——”
她听到娘亲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回头一看,娘亲正在灶台跟前忙前忙后。院子?里有磨刀声,探头一看,是爹爹坐在磨刀石跟前,手里一柄磨得锃亮的刀。他发现了她,笑呵呵抬头:“阿陵,看,爹爹猎回来这头鹿,咱们晚上吃烤鹿肉。”
她茫然地低头,自己?穿着一身?绿锦面小袄,青白?色下裙,摸了摸头发,扎着双丫髻……
娘亲催得着急,她熟练从罐子?里拿了铜板,出了门,是熟悉的路。沿街屋舍矮檐高高低低,刚下过?一场寒雨,地上青砖湿漉漉的。
经过?石塘街时?,冬天里那颗高大的梅子?树,光秃秃一片,噼里啪啦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