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之从云清身旁走过,单手拎起妹妹带来的人头:“他不愿走。这哪来的,你刚弄死的?”
季铃瘪了嘴:“没,邱莹姐姐送我的。你原先不还说不让他来的吗?我瞧过他的左肩了,拖得太久,怕是日后一遇到天冷天潮都得疼。”
季远之自然是记得当时在鄢都他是怎么言之凿凿地同季铃说自己要带萧子衿走的。
如今别说是带萧子衿走,他自己都陷入了这场乱局。
诸事总由不得己。
“说来话长。”季远之把人骨丢给她,“先把人抬里屋去。”
他瞥一眼地上挺尸已久的云清:“放这太难看了。”
季铃抱着人头,脚步轻快地跟在哥哥身后:“所以你和阿楠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季远之拖着死尸一样的云清,身后季铃像一条小尾巴。
“日后药谷是你的了。”季远之把云清丢上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季铃满头雾水地“嗯”了一声:“那你呢?”
季远之眼底有带着深意的笑:“自然是当我的小王妃。”
药谷诸多腌臢事儿,季铃早见过不知道多少,她只疑惑了片刻,在看到季远之摩挲着腰侧剩下的半块儿玉佩后顿时了然:“哦,睡过了……”
片刻后季铃一拍手,像只眼里冒精光的小狐狸,在季远之身上打量了个来回。
最后目光停在了季远之手侧并不严重的擦伤上。
觉察到妹妹若有所思的目光,季远之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季铃冲着他的伤口挑眉暗示:“唔,那这会儿不是刚刚好。”
季远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擦伤,了然。
……
萧子衿猝然打了个喷嚏,不适地揉揉鼻子。
坐在他对面正同他吵得有来有回的方诗顺嘴问:“着凉了?”
萧子衿捏捏鼻梁骨:“估计是小皇帝在骂我,不必在意,继续说——”
这间暗议的屋子是方诗临时选的,许久未用过了,桌子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
左手边的雕花木屏风后,足有成人小臂长、呈树形错落而分的十三枝灯晃动着豆大的焰芯,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长。
正是战时,一切从简,屋内也没人伺候,萧子衿同方诗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一个旁听的邱莹。
方诗此人平日里瞧着不大正经,冒冒失失,遇到战事时却比谁都较真,同萧子衿一块儿听邱莹上报了如今沧州的情况后,就着目前兵力制定反攻战略的时候差点和萧子衿互掐起来。
两人各有各的理由,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足足吵了小半时辰。
方诗的关心也就是随口,她现在的全副精力还在战事上,问完听对方说了没事就彻底把此事翻篇了,又继续同萧子衿拍着桌子吵。
约莫半柱香后,两人终于偃旗息鼓,达成了一部分的共识,定下了初步的战略。
三人又就着目前的兵力以及剩下的粮草存量等敲定了反攻穗州的确切时间,商讨了具体的方案,兵力部署及人员遣派,最后定下方案时才齐齐松了口气。
邱莹没忍住感叹:“还好还好,王爷你没同方郡主打起来,否则我都不知道帮谁。”
贴地的矮脚桌上,青瓷的茶盘规整放置,萧子衿给自己沏了一杯,睨邱莹一眼:“谁是你老大?”
方诗踹他一脚:“老大怎么了?我和邱莹还好姐妹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