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别说见怪,这当头哪怕是季岩诈尸都得往后排一排,摇头温声道:“娇妻稚儿,周兄好福气。”
周寻吁出口气:“这也是多亏了三位公子。”他骤然沉默下来,肃穆又沉重,“叶公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二公子节哀。”
“嗯。”萧子衿道,“你和秀娘这两年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周寻点头:“过得是挺好,我俩都还记得那时二公子你同我们说的话呢。今日二公子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吧?”
“对,”萧子衿也不藏着掖着,“我过来是想让你在江陵替我找一个人。”
“不瞒二公子,这几年我其实已经不大掺和那些事情了。”周寻说着话音却是一转,“只是既然是二公子所托,那只能破例了。可有画像?”
萧子衿拿出从潮州带来的文绮画像交付于他。
周寻展开一看,眉头逐渐锁起:“这姑娘……几日前我应当见过。”
“小丫!”他高声唤来女儿,把画像给她看,“这个姐姐是不是几日前来过?”
小丫头赤着脚跑得飞快,脚底安了轮子似的,歪着头思忖片刻:“是来过,就在前天。我记得这个姐姐后面还跟着一个长得很吓人的伯伯,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双鞋。”
周寻摸了摸女儿的头:“你记性倒是好,去找阿妈吧。”
小丫“哦”了声也不多问,又风似得跑了。
周寻收起画像:“若有了她的落脚地,我让秀娘去给两位捎个口信。”
萧子衿:“有劳了。”
“哪的话,”周寻把手随意地搭在自己大腿上,膝盖处的断肢虽然因为时间久远早已愈合,变成了圆圆的一小截,却依旧能时不时地感觉到骨骼在皮肉下试图生长的疼痛,“当日若没三位在,秀娘同我都难逃一劫。如今不过是偶尔替几位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他看着长相粗犷,为人却颇为细致,见季远之似乎不解内情的模样也没就把他丢在一边,反而笑起来,主动道:“季谷主瞧着我想必是不眼熟,但若是提一个名字季谷主大抵就知道了——黑鸢。”
这个名字季远之确实是知道的。
黑鸢是几年前江湖里一个非常有名的消息贩子,听说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他能卖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情报,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名字就彻底消失在了江湖里,有人说他被人寻了仇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也有人说他娶了妻生了子,金盆洗手不再干了。
季远之心下有了猜测,见他摩挲着自己的断肢,也大致能猜到结局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了。
周寻觉察他的视线,不在意地爽朗一笑,也不掩饰自己的残缺,反而掀开盖着脚的衣摆,露出自己的断肢:“谷主应当也猜到了,是寻仇。”
“有些人需要消息,我就卖消息,只要价格出得起,什么消息我都能给得出。”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语气里依旧有淡淡的自傲,不过他确实也当得起这份自傲,至少直至如今,江湖里也无人敢说自己什么消息都给得出。
“其实本来那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既然敢赚这个钱自然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我没想到临到头,他们带走的是秀娘和小丫。”
“秀娘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一个和我同村的普普通通的卖酒人家的清白女儿。她父母都去的早,同我成亲后也不知道我的营生,弄不清楚什么江湖人不江湖人的,原有人找上门还以为是我出了事儿,抱着女儿就火急火燎地跟着走了,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她俩就被绑在悬崖上,不管我救了哪个,另一个都会因为来不及掉下去。”
周寻苦笑:“那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后悔自己干了这个——好在三位公子来得巧。”
“看到人被救下,对方自然是不肯的,三位同他们谈了许久,对方才同意事情就此了结可以,但要留下我的腿。”他摩挲着自己的残肢,那阵带着血色的剧痛依旧历历在目,“他们可能也是想出了那么多的血,我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吧。”
“好在云公子医术高超——虽然他不大乐意。”周寻有些幸灾乐祸,“可惜叶三公子在旁,他捏着鼻子也得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