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
那些痛苦的,绝望的,似乎永远没法在他身上留下半点影子,他接纳所有的善意,也并不在意有人对自己抱有歹毒的恶意。
叶舟看着他浑身颤抖地低着头,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大哥。”
“叶舟两个字,绑住了你半辈子,”他语调逐渐轻快起来,“但今后你不必再活在这个阴影下了——我准备走了。云清带了蚀骨的解药,明日我就同他去西南。那么多年,我被困在叶府,你被困在我的阴影里,现在我们都自由了。”
“不必愧疚也不必自责,我从未怪你。”
叶净整个人怔住了:“……西南?”
“嗯,此后叶家就全权交给大哥你了。不过其实也不必我多说,这些年叶家本就是你一手在操持。”
叶净愣怔怔地坐着,耳里再听不进其他。
他曾经满腹嫉恨,却从未真的想过叶舟有一天会走。
连自己怎么回去的叶净都不清楚,只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书房,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前的椅子上,愣愣地看着窗外树叶已经发黄的苹果树,脑中一片空白。
席书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后就进来了。
“大少?”
“……”
“大少?”席书眯起眼,搞不懂他又怎么了。
“……蚀骨,还有吗?”
席书有些意外:“自然是有,不过大少想给谁用?叶家如今已在你手里,我家姑娘也未曾下赶尽杀绝的命令。”
叶净闭了下眼:“你不必多问,给我就好。”
“是。”席书似乎从他表情中猜到了什么,他将一个小瓷瓶放到案几上后低声提醒,“只是这蚀骨用一次是蛊毒,第二次可就是当场毙命的剧毒了。”
“大少还是三思后行吧。”
叶净握紧瓷瓶,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服了解药,叶舟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又对上了坐在床边的人影。
黑暗中看不清来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戳在他床边,也不吭声,不知道到底来了多久。
“谁?!”
叶舟下意识往后躲,厉声道。
“阿舟。”
来者唤道。
是叶净。
叶舟松了口气,若是胆子小一些估计当场就被吓昏了。
哪怕是他,在噩梦醒来又看到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影戳在自己床侧,都在瞬息之间转了千百个念头,将自己平生的仇家数了个遍。
叶舟起身去点灯:“商铺出事了?”
叶净侧身给他让开道,在烛火燃起的瞬间他偏了一下头,被扎了眼似的,等叶舟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才缓过神似的道:“不是。”
他看着叶舟捧着茶杯一饮而尽,估计是因为刚出了冷汗,这会儿有些口渴,喝完了一杯后叶舟又倒了一杯,再次一口闷了。叶净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杯子,那白色的粉末早已经融入水里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愣怔地站在原地,哑着声音补充:“大哥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叶舟失笑:“大哥倒也不必担心,我又不是……”
砰——
叶舟手中的青花瓷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