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为何独独要这云签来见自己?
因为这个女子,才是真正为她宗门考虑之人。
按照既定轨迹,未来的城破大战之後,大妖切韵将会经过雨龙宗,吞下积攒数千年的水运。
一宗上下,除去北迁的一小部分修士,全数死绝。
无论是上五境仙师,还是下五境弟子,男子丶女子丶老人丶孩童,都一样。
个个剥皮,无一例外。
雨龙宗有小人,但并非全都是小人,所以宁远想要救一救,但不能直接救。
总要捞点好处。
见过了那幅画面,云签内心早就是惊涛骇浪,真由不得她不信。
浩然天下这边,其实从来不觉得蛮荒天下那群妖族畜生,有多厉害,更不会认为,是剑气长城的那些光棍剑修,是他们的剑术太高,才能抵御一万年。
除去北俱芦洲,其他八洲的练气士,对於剑气长城,也都没有多少尊重。
甚至一些个从没去过剑气长城的练气士,还口口声声说,那边的惨烈大战,就是小打小闹,咱们浩然随便去一位飞升境,都能横扫半座蛮荒。
一群妖族畜生,不过是诞生了些许灵智,除了见人就咬,能有多高的境界?
这种话,还真不少,这种人,更多。
毕竟大多时候,人们只愿相信自己看见过的,对於那些没见过的,都是保持怀疑,甚至诋毁。
就像婆娑洲,水米之乡,从小吃大米饭的人,就会难以理解北方的皑皑洲,为什麽一年四季都吃馒头。
馒头吃的不腻吗?
反过来说,皑皑洲百姓,又会有许多人会认为,南婆娑洲为什麽爱吃大米?
饮酒之人,觉得喝茶的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品茶之人,又会认为喝酒的,全是胸中没有点滴墨水的粗鄙汉子。
当然,认真说来,并无高下之分。
说糙一点,人见狗吃屎,会觉得狗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但放在狗的世界里,吃那玩意儿,不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很糙,但就是这麽糙。
人族复兴伊始,不就是从茹毛饮血的时代,一步步发展至今?
後人总不能还去诋毁前人,说那个时候的人族,为什麽生吃血肉吧?
高山可攀,大河可渡,可人心与人心,思想与思想,无论过去多少年,一直都在碰撞,从未停歇。
浩然修士,不知道剑气长城的剑气有多长,剑气长城,也不晓得他们敌视的浩然天下,也有一群浩然气在身的读书人。
宁远也敌视浩然,但并非全部。
就说儒家的七十二位陪祀圣贤,只留阴神坐镇浩然天幕,负责稳固山河,而真身所在,则是星域深处。
说白了,七十二位圣人,真身都跟随礼圣去了天外,抵御神灵馀孽,还有牵扯一座天下。
登天之後,星域深处,只有一位至高神披甲䭾,统率一众神灵馀孽,而浩然有十五境老夫子,还有礼圣丶亚圣等人坐镇。
再来一万年,披甲䭾都打不进浩然天下。
可为什麽还要让这麽多的圣贤镇守天外?
原因很简单,因为浩然天下,每时每刻都在被那座远古天庭所牵引,若是不阻止,终有一日,这块大陆版图会重归天庭。
不止是浩然天下,四座天下一样。
最早的几座天下,本就是昔年那位持剑䭾斩落的天地碎片,四块大的,成了四个人间,其馀诸多小的,演化成了洞天福地。
星域深处的那座至高神台,是一切的阵法之源,天庭受损,也会自行修补,在那天外星海中,有无数神道之力,死死拽住四座天下。
就像人间的大江大河,无论脉络如何复杂,最後都会流入大海。
所以当初在大玄都观山门前,宁远才会向道祖问出那句,那场万年前的登天之战,是不是从未结束。
云签沉默半晌,最後抬起头,问道:“剑仙,要我如何做?”
宁远从遥想中回过神,微笑道:“南迁剑气长城。”
……
云签走後,宁远神念扩散整座倒悬山,看了看秀秀的情况,又巡视领地,没什麽特别的意外发生。
倒悬山易主,九座道门府邸空置,倒也没有歹人霸占,没人有这个胆子,毕竟能从白玉京手上接过倒悬山,众人对於这个背後之人,讳莫如深。
而那些要处理的大小事务,比如重新与此地仙家签订地契一事,宁远早就安排了酡颜夫人去做。
现在的酡颜,整日都待在捉放渡那边,接待那些个仙家之外,还要负责来往的渡船停靠,忙的焦头烂额。
至於胸中有无怨气,至少表面看不出来。
桂花夫人也没有立即返回老龙城,这几日同样在捉放渡,安排手下的桂花小娘入住那边的道门府邸。
四座渡口,都要有下人做事。
宁远的闲暇时光,就是这麽来的。
倒悬山这边,短时间内没什麽事了,只等约莫半个多月後,第一批跨洲渡船前来。
那会儿就能狠狠宰客了。
年轻人想起一事,伸手捻住一缕发丝,从左往右,缓缓捋过。
数十万里外,刚刚登上南婆娑洲沿岸,剑仙春辉的身形落入他的脑海。
同样是无事发生,与春辉姐那日分别後,她也不墨迹,一路御剑,直去扶摇。
亲近之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好事。
只等太白仙剑一到,这场由剑气长城率先发难的战事,将会即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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