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优哉游哉,从最开始的缓步行走,到後来脚步越来越轻快。
她出了桂宫大门,出了桂花岛,到了捉放渡的铺子,购买了一块明日去往南婆娑洲的渡船玉牌后,径直回了倒悬山。
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客栈,反而左拐㱏拐来到一棵老槐树下。
“姜姑娘,来了?”许甲正踩着椅子贴着对联,一扭头就见到了来人,忙笑着招呼。
姜芸正要回应,酒铺里冲出一个老头子,正是老掌柜,他先是笑着朝小姑娘点了点头,然後一巴掌拍在了许甲脑袋上,大骂道,“没大没小,那是你大师姐!”
夥计挠了挠头,总觉着有些委屈,随後硬气的扯开嗓子叫唤,“我给你当夥计这麽多年,还比不上一个刚收的弟子?”
“这辈分怎麽算,她也应该是师妹才对!”
老掌柜又踹了他一脚,“比不上。”
“麻溜的,把鞭炮点了。”
随後老掌柜搓了搓手,露出一张自以为和蔼的笑脸朝姜芸道,“小芸啊,愣着做什麽,来,快进来。”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正儿八经的给老人家作揖行礼,语调轻盈,“师父。”
南婆娑洲姜氏,祖上皆是修行浩然气的读书人,出过十几位儒家君子,当代姜氏家主,还是碧藕书院的山主,南婆娑洲除了那醇儒陈氏之外,论影响力,姜氏为最。
老掌柜收了笑意,站得笔直,堂而皇之的受了这一礼。
许甲扭头咧开嘴,“大师姐。”
老掌柜领着新收的弟子进了铺子,同一时间,倒悬山孤峰高楼那边有只铃铛响了起来。
子时已到,又一年匆匆而过,许甲连忙点上了爆竹。
整个倒悬山也在这一刻响起一连串的爆竹声,遥相呼应。
修行并非无欲,修行也难以做到无欲,每逢佳节,山下是那张灯结彩,山上也是大摆宴席。
门前红纸碎一地,爆竹声中一岁除。
……
东宝瓶洲,大郦王朝,骊珠洞天。
泥瓶巷的某间破败宅子,少年点上了许久没舍得拿出来用的蜡烛,在蜡烛昏黄的火光下,贴上了一对春联。
春联是陈平安早上送信,经过骑龙巷之时,一位年轻道士给他写的,收了他五文钱。
整整五文钱,除夕这一天陈平安都没有挣这麽多,小镇门口看门的郑大风是个地痞无赖,只给了他三文。
贴好了春联,少年拍了拍手,满意的看了看,随後又拿起扫帚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宅子破败,但并不脏乱。
打扫了屋子,少年又烧着了灶头,将中午没吃完的饭菜倒了进去,趁着这会儿功夫,陈平安坐在门槛上,仰头望去,星河璀璨。
“喂,陈平安,要不要来我这吃年夜饭?稚圭可是做了满满一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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