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报还一报,已然算是还清了。
她本想着,或许她可以将分号开回京城,或许她可以重新回沈家,回到他的身边去。
可如今,这些“或许”悉数成了可笑的泡影。
沈明昭口口声声指责她讳疾忌医,可花言巧语蒙骗她,背地里捅刀子的他和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同?他有什么立场那般理直气壮地指责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看着她设计,看着她用美人计分散他的注意力,借着旧情之名与他纠缠。
他全知道。
难怪他一而再再而三隐晦地质问她。
那时候这家伙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吧。
被蒙在鼓里的棋子竟妄议着操盘之人的真心,还想着从中谋利。
所以他不在意京城的动静,主动配合她扣上与商贾之妹私相授受的罪名,开口闭口皆是痛恨与旧情难忘,佯做吃陶谦的醋,佯做在意她,让她窃喜。
她以为是她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而其实注意力被搅合得一团乱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所以说女子和男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男子大多图利,而女子却会去在乎那些可笑的情谊。比如二姑娘你,即便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对那位沈大人磨刀霍霍,私下却仍旧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给他留一线生机的心,你说是吗?”
“……”
是啊,陶谦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带沈明昭去老汪那里,就是想在京城的事情即便发酵之后,沈明昭即便丢了官,仍旧还能有一线余地。
那就是泡水即发的洪州特产,苦栗豆腐。
那小小一块东西,虽然苦涩难吃,但却是灾荒时最好的救急口粮,无论是它晒干后轻巧,泡发后却异常饱腹的特性,还是那极长的储存时间,都是比粮食更便宜、更易长途保存输送的存在。
即便沈明昭这趟诸罪全部坐实被重罚,带回这天赐救灾粮的功劳,也能令圣上对他网开一面。
陶谦说的没错,她就是心软了。
可她的这份心软到底是错付了。
宁不羡在沉默良久之后抬起了眼皮:“……还不晚,我走之前在老汪家里扔了个金坠子,只要我们想,那个金坠子可以是任何名义。比方说,让老王夫妻帮忙,收购走山上所有的苦栗树果子沈明昭和他的从属官总不能明抢,以他如今的处境,明抢有的是人想参他。如果有农人想要私下售卖,那么得罪浮云茶庄就是得罪州府,除非那个人想要背井离乡。自古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沈大人就是九头蛟,落到这浅滩内也得裹足不前……其余的,就该如何就如何吧,既然他不仁,我也没多少义气好讲了。”
陶谦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点,无论何时,犯下何错,你从不惊慌失措,而是很快就能振作起来,伺机反击。”
“是啊,这一次也一样。”宁不羡笑了笑。
“不过,我们现在被沈大人捏到了实证,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可就来不及了。”陶谦笑了笑,“京城的风声怎么也该传到了,估摸着沈大人此刻已然得知被困,也正磨刀霍霍呢?”
*
此刻,临时驿馆内。
“大人,京城急报,出事了!”
沈明昭面色平静地看完了宁云裳借西北驿站转送至他手中的信。
随从官们气愤道:“那雷允明一朝反水,捏造证据,竟污蔑您收受茶商贿赂!如今京中反对声一片,您要如何自处!”
“……早料到了。”
应该说,他完全不意外。
“早?”随从官们一愣,接着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宁郎中会……”
他没再多言。
而那些随从官们看向他的表情却有些微妙了,估摸着是在编排他这些天与那位“陶娘子”的接触,都是借机套取消息的“美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