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婚礼太热闹了,现下多听一句人声都叫他难受,况且,他不觉得他们可以这么心平气和毫无芥蒂地说话——这个人竟然还敢来跟他说话。
额角的抽疼让宁家小少爷烦躁不堪,他翻腕看表,不耐说:“中午十二点半的飞机,你要是想见汤靖远,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
“……”沈铎平静说:“报复够了?”
宁家小少爷闻言诧异抬头。他放下腿,捏着藤椅扶手坐直了,额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浑身血液都汇到一处似的压得他的神经剧痛:“我要说不够,后面还有呢?”
“一个汤靖远而已,”他探身说:“想睡我的多得去了,你在乎呀?”
汤靖远汤靖远,一个占尽便宜的外人,这小孩儿到底知不知道他怀着的龌龊心思。沈家老三仰头吁气,他拿舌尖扫了一圈齿龈,随后弯腰伸手扶住了藤椅两侧——这个动作使他看起来格外危险,也叫宁家小少爷下意识靠紧了椅背。
他弓身的姿态形如一只活得担惊受怕的猫,警惕的眼神像针似的扎在沈铎心上。沈家老三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随后还是逼近了,将人困在怀里摩挲鼻尖,直到宁家小少爷渐渐乱了呼吸,他才抵着额头沉声说是。
“我在乎,”他坦然承认:“……我一直都很在乎。”
宁家小少爷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许久都不能说话。
不要再靠近了,他在心里尖叫。无法抗拒身体本能是不争的事实,可饶是再温柔再亲密的触碰都有结束的那一刻,他受够了虚无缥缈又抓不到手的希望,也不想在漫无尽头的痛楚中苦苦沉沦了,可这个人又回过头来说他在乎。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呢。他拼尽一切做了百般挽留,结果只是同旁人睡了一觉他便可以低头说他在乎。他在乎什么,是在乎他的痛,他的狼狈不堪,还是他够不够干净?
宁家小少爷毫无预兆落了一滴眼泪,他抬手擦掉了,低笑着反问他的沈哥哥:“你在乎?你的在乎就是和尤杨结婚呀?”
“我已经摘掉它了,”沈铎将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总不能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宁家小少爷喃喃了一遍:“我不给你机会?”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他终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彻底四分五裂的声音。污泥一样翻涌而来的愤怒和痛苦让他猛地推开了沈铎,动作太突然,导致他自己都往前踉跄,沈铎反射性伸手去拉,眨眼便被他照面甩了一巴掌。
宁家小少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他的脑海一片白茫,眼前这个人说的话,还有一墙之隔的欢声笑语,乃至是临走前母亲别有深意的叮嘱,每一句都刺耳得叫他崩溃。
够了,他想,他已经身在悬崖无路可退了,为什么他总是要来逼自己再走一步。
“我没有给你机会?”宁家小少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说:“撞见你和别人衣衫不整厮混的那一天,我回家等着你给我解释,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是我跪在地上一遍遍求她不要追究,哪怕后来选择自杀了,我也在下刀前给你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