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多吃.....”
应天城外,曹国公府的粥棚之中。
老朱穿着半旧的棉布衣裳,带着皮帽,像是乡间的地主一般。
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一群狼吞虎咽的凤阳老乡们。
呼哧呼哧...
上尖一桶老米饭,眨眼之间就被这些人瓜分殆尽。
满满登登一大盆蒜苗炒肉,瞬间被 他们瓜分一空。
来自凤阳的流民们,就蹲在阳光底下,低着头也不出声,呼哧呼哧的扒着饭。
忽然,一名老人的嘴角有饭粒落在了地上。
老人惶恐的低下头,将沾满泥土的饭粒捡起来,郑重的塞进口中。
咕噜!
老朱咽口唾沫,转头道,“再来一盆,一桶.....整整整整....整点汤!”
“老爷子!”
边上的李景隆忙劝道,“别给他吃了,容易吃坏了!”
说着,看向那些流民,“吃不下别硬吃,粮食有的是,等你们走的时候,每人给你们二百斤!”
瞬间,周围人齐齐一愣。
然後都是不可思议的抬头,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景隆。
“真的?”一年轻的後生,瞪眼开口。
“放心吧,少一斤咱踹死他!”
老朱满脸阴云,“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你们!”说着,叹口气,“谁让咱们是老乡呢!”
“您老也是凤阳的?”
那後生对着老朱咧嘴笑道,“我家是凤阳李家堡子的!”
“哎呦!”
老朱眉毛动动,“那不远....咱小时候放牛去过你们堡子!”
“咦,您老现在可真阔气!”
那後生端着碗又是笑,眼神之中满是羡慕,“看着比咱们凤阳的财主都阔气的很!”
老朱也跟着笑笑,“那啥,咱老家是遭灾了?”
“今年雨水少....”
那後生继续大声道,“收成不行!”
“没遭灾...”
老朱顿了顿,“收成不行,也不至於出来要饭呀!”
“收成不行可是租子一样得交那麽多呀!”
边上个老汉吃饱了,把碗都舔乾净,开口道,“去了租子,家里好几口人,不出来讨饭,难不成把明年的粮种也给吃了?”
“租子?”
老朱又是顿了顿,“你们种谁家地?”
“我们....”
那後生刚要开口,却被边上的老汉猛的拽了一把。
“呵呵!”那後生笑笑,“我们不敢说!”
“这有啥不敢说的....”
老朱顿时大怒,他一下就看明白了,这些流民定是哪个跟他打天下的开国勋贵家的佃户。
“皇上不早就颁旨了吗?凤阳中都免了皇粮!”
朱标在旁开口,“莫非你们没免?”
“免了地主的,免了当兵的,我们这些百姓,还不他妈的一样收?”那老汉撇嘴,“少一粒米都不行!”
“哪能这样?”
老朱瞪眼,喃喃道,“你们都是皇上的同乡...”
“可不敢当!”
後生也吃饱了,也是把碗舔得乾净,继续道,“要说凤阳还真是好地方,可是出了皇上,我们是一点光没借上!”
“那哪能呢!”老朱脸上挂不住,怒道,“胡说八道!”
“真的,您老多久没回老家了?”
後生蹲在地上,抱着怀继续道,“自从咱们老家出了皇上,乡亲们就出了徭役了,给皇上修祖陵!”
“祖陵在泗州那边,在咱们凤阳水源的上头。”
“那边一修,就把咱们水源给卡住了!”
“种地没了水,咋种?”
“赶上今年雨水少,像我自家三亩地,又租了六亩。去了租子和皇粮,最後一算,就剩下一百多斤粮食!”
那後生大声道,“我自己一天,都得吃一斤粮食。还有爹娘呢,弟弟 妹子呢!”
“我出来要饭了,家里人起码有口粥,我要不出来,家里人米汤都没得喝!”
“哪能呢?哪能呢?”
老朱脸上挂不住,眼珠子嗖的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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