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文和谢三宾再次对视一眼,都没有动。
他们两个都有话要对崇祯说。
但是当着对方又不方便直接说出来。
崇祯见状挥了下手:“两位先出一个,一个说完另一个再说。”
谢三宾非常识趣地率先离开乾清宫。
随着殿门关闭,大殿内只剩下范景文,崇祯以及王承恩三人。
范景文深施一礼:“陛下,臣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崇祯点头同意:“范阁老为大明操劳一生,想问什麽随便问。”
范景文唉声叹气道:“臣在担任内阁首辅期间,朝廷虽然平定了辽东,但大明还有三个大患未除。”
“首先是逃到朝鲜的建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其次是福建的郑芝龙,他不但掌控了整个东南沿海的海上商路,还亲自参与走私,尤其是向建奴走私。有他在,就无法徵收那些远洋商船的商税。”
“最後是江南士绅组成的利益团伙,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货币改制,在其馀各省几乎没遇到太多阻力,但是在江南四省遇到了大麻烦。”
“他们不但联合起来抵制新政,还用各种方法哄抬大明圆宝与铜钱的兑换价格,坑百姓的钱,却让朝廷担骂名。”
“这三个大敌不除,朝廷将永无宁日。不知陛下有何打算?是否需要老臣做些什麽?”
听到范景文说这些话,崇祯很欣慰。
范景文虽然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也做到了忧国忧民。
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忠臣和重臣。
崇祯笑着对范景文说道:“听完范阁老这番话,朕心里很暖和。大明确实还有三个大敌未除,不过朕已经想好了对策,就不劳阁老操心了。”
范景文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失望。
他想从崇祯嘴里问出点什麽来,可惜崇祯的嘴很严,他未能如愿。
“既然陛下有相应的策略,臣就不担心了。”范景文双膝下跪,朝着崇祯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后,范景文没有起身。
而是跪在地上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这一走,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崇祯了。
为官数十载,担任内阁首辅数年。
在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崇祯当成了好友。
与好友分别,悲伤在所难免。
崇祯也有些难过。
但是他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因为他经历过太多分别,早已习惯了孤单。
“范阁老,”崇祯轻声道:“你我明为君臣,朕在心里却把你当成了朋友。阁老此番还乡,朕心中甚是不舍。”
听到崇祯也把他当成了朋友,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顿时感激涕零。
擦乾眼泪,范景文再次对着崇祯施礼:“陛下保重龙体,臣告退。”
“嗯,”崇祯点头,“阁老回乡后没事的时候,可以给朕写写信,说一说河间府的风土人情,还有民间疾苦。”
“臣遵旨,”范景文再次施礼,起身後缓缓向外退。
走出这里,他就不是大明首辅了。
他很留恋当首辅的感觉。
可也仅仅是留恋感觉,并不留恋这个地方。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在担任首辅期间,他小心谨慎,生怕犯了错误。
可即便这样,还是发生了很多不事。
万幸他达成了功成身退的成就。
走出乾清宫,范景文与谢三宾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