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瘤子有些局促。
他往後退了一步,一双手在身上搓了又搓。
“伯娘,我,我不饿哩!”
他小声道,“早上来我吃过了,不用……”
三瘤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面前,田秀芬已经端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了。
“你先吃!吃饱了再干活!还在长身体,别饿坏了肚子!”
对於三瘤子,田秀芬一直都是心疼的。
十岁那年,她跟着谢友振去送过饭。
小小的一个娃,趴在地上捡稻谷,饿狠了就这麽生得往嘴里塞,边嚼边咳嗽。
她眼泪直落。
可惜那时候的自己,也穷得很,家里三个娃,嗷嗷要吃,日子捉襟见肘,更何况她又没分家,就这两个掺了米糠的馒头,都是悄悄带出来的。
这会儿日子好起来了。
田秀芬昨天也听说了,一天下来,挣了好几百块。
她终於舍得了。
也有富馀,对这个苦命的娃好一些了。
三瘤子眼睛红红的,他伸手,接过了馄饨,滚烫烫的温度隔着碗传来,叫他鼻子都有些发酸。
端着碗,坐在桌子旁,他夹了一个送进嘴里。
荠菜馄饨,肉也多,可真好吃啊。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
妈,你瞧见了吗?
儿子吃上肉馄饨啦!
……
谢昭和谢诚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螺蛳已经装到一半了。
三瘤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转头对着两人咧嘴乐。
“还有一车就装好了!谢二哥,你瞧瞧,还有啥要一起带去的吗?”
三瘤子道。
谢昭心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他摇头,走下来,拍了拍三瘤子的肩膀,“真辛苦你了!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
三瘤子赶紧点头,“伯娘给我吃过了,荠菜馄饨,很香!”
他挠了挠头,又走到驴车旁,拎起一串野兔子,打眼一瞧,起码七八只。
“谢二哥,野兔子你收吗?这东西不太好卖,山上也多,这两天放绳套抓了不少。”
他道:“要是不收,就给伯娘做菜吃,我一个人吃不了许多。”
野兔?
谢昭吐了刷牙水,几步过来,伸手接了过来。
的确是野兔。
还是个顶个肥的那种。
麻绳捆着腿,倒吊着拎起来,已经冻得僵硬了,可棕灰色的皮毛还是顺滑柔软无比。
他眼睛微微一亮。
这毛……可真是个好东西。
“收。”
谢昭点了点头,他又将野兔拎起来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这些皮毛完整后,这才笑眯眯的看着三瘤子问道:“你会剥皮吗?能不能把野兔毛完整剥下来?”
三瘤子愣了一下,“谢二哥要野兔皮吗?我会呀,我家里有很多!”
他走过来,伸手从谢昭的手里接过了野兔,又问田秀芬拿了一把趁手的剪刀。
这野兔皮不难剥。
先将野兔的喉管割开,然後用一根麻绳,从喉管处穿到鼻子里,之後将绳子挂在竹竿子上。
接下来就好办了。
竖着脖子往下划开一条口子,之後一点点剥离,最後连带着头上的一层毛和耳朵全都扒下来。
这样,一张完整且漂亮的野兔皮毛就完整被分离开。
谢昭伸手接了过来,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将野兔毛放回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