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
宋长生点头。
“你可知妖虽然长寿,却亦有着尽头。”摆渡人突然认真了起来。
“自然知晓。”
宋长生再次点头。
“既已知晓,那以你的聪明程度,接下来不用我多说,应当也清楚了吧?”
细细品味。
其中深意后。
宋长生得出了一个结论:“狐狸最後死了,她老死了。”
“是啊,那人虽然实力通天,自己寻到了超脱轮回之法,证得了长生二字。”
“可又如何能保证身边人长生永随呢?”
“故人凋零,爱人离去……”
“终有一天,除他之外,所有人,所有人都会死……”
“从被命运选中的那一刻,结局早已经注定。”
说到最後。
摆渡人一把摘下了斗笠,露出了原本的清秀容貌。
那是一张和宋长生一模一样的脸颊。
不过细节却有所不同。
那张脸更老,更无助,更像是经历了沧桑苦楚,全都是时间堆积雕刻下来的痕迹。
他早犹如风中残烛。
站在面前,二人就像是对着一面镜子。
如果是一开始。
宋长生或许会意外。
可现在的他表情平静,几乎是波澜不惊,犹如脚底下的时间长河一样。
早已经惊不起半点浪花。
对此,摆渡人眼前一亮:“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猜到了。”
“你就是我,可以说是曾经的我,也可以说是未来的我。”宋长生语气平静。
“那你不妨猜猜看,接下来我打算做些什麽?”摆渡人微笑,那是宋长生招牌式的微笑。
“我猜啊,你肯定是自己生活不如意,於是啊想要从别人身上报复回来。”宋长生一语道破玄机。
摆渡人也不气恼,他注视着宋长生,只是笑道:“不愧是我啊,说起话来就是让人觉得清新脱俗。”
“我并不会像你这样卑劣,随随便便窃取别人的命运轨迹,不对,更为恰当的来形容,应该是自己。”宋长生道。
摆渡人眼眸逐渐变得冰冷:“谁能保证人没有私心呢?”
“我在那条时间线上,早已经没了亲人,没了朋友,还未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你,又如何能够体会?”
宋长生微微闭上眼眸,对着另外一个自己对话:“确实,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道理我都懂。”
“我并没有资格站在高高在上批评你,骂你,其实就是在我骂我自己。”
“你清楚就好…”
摆渡人,也就是另外一个宋长生开口说话了。
望着船尾,站在眼前的另外一个自己。
宋长生没想到硬生生将自己逼上绝路的人,不是敌人,最後竟会是自己。
未来的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境。
而且这还是一个近乎无解的局面。
宋长生了解自己。
一旦生活过的不如意,自己就一定会想着无论用任何方法,哪怕开挂也好,也要换来一次次重来的机会。
他从来都不是自己高尚的人。
如果将来有一天。
自己身边的亲人全部死去,容容也死掉的话,世界孤零零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
这个世界,它还有什麽意思?
恐怕也会产生阴暗的心思,即使毁掉的人是自己。
正因自己了解自己。
所以宋长生才会认为局面无解。
摆渡人也就是未来的自己。
映射出了宋长生心中最卑劣,也是最阴暗的一面。
“曾经的自己,我会接替你的身体,还有一切。”
“我们有着共同的经历,记忆,甚至我比你知道的更多。”
“我若想要瞒天过海,哪怕容容也不会发现异常,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你且安心去吧。”
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的馀地。
这一刻系统都失去了效果。
无力深深的无力。
事到如今。
宋长生终於明白了。
璧洞之外是一个陷阱,一个未来的自己专门布局,然後钓鱼的陷阱。
而鱼饵钓的就是他自己。
站在时间长河上钓鱼,只能说好大的手笔。
这一刻,宋长生也是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
一招狸猫换太子,彻底瞒天过海。
“我本就是你,你也是我,又何必做这些徒劳无益的抵抗挣扎呢?”
“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在进入时间长河的那一刻,命运皆由我掌控。”
意识渐渐涣散。
宋长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这里。
并非模拟的死亡,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马上,他就要被未来的自己替换了。
意识即将快要消散之际。
宋长生终於想到了曾经那个狐妖少女,疑似他和容容亲生女儿的那句话。
玩弄时间䭾。
终是会被时间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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