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阿纨想必也是不在乎那武夫如何的,单单是与那样粗俗浊臭之人为伴就已经令她煎熬之至了。
王微之想到此处不由如油煎火烤,简直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眸光灼灼道“我能将她接回来,自然能护她一世周全,这世道再如何浑浊,我给她撑起一方河清海晏就是!”
谢候不由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他,摇头道“九郎,李存之并非如你想的那般,我阿姐也很喜欢他。”
中秋这日正逢休沐,又赶上李勉的生辰,是以李家一早便置备起来,里外忙活得如同腊日一般热闹。赵氏宰了一只肥鸡,又到集市上买了两尾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荆氏心里高兴,也挽了袖子到厨下,预备给她的三郎做那道他最爱吃的秋菇烩菘。
原本只有士族才有中秋这日赏月共饮的习惯,因了这桩巧合,一家人倒也有了围聚夜话的机会
上次荆姨母来闹了那么一场,东院西院始终不尴不尬的,四娘总想过东院来寻阿嫂说话,每每被荆氏喝止,心中自是难受。
终于等到这一日,四娘一大早便跑到东院告知阿嫂,要她晚间过来一道用饭,荆氏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教赵氏多泡些豆,晚上多煮些豆粥。
午后阿筠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过到西院。
院中已搭了一方临时的土灶,上面放了一只大铜釜,赵氏坐在一只胡床上,一边等着水开后给鸡褪毛,一边用菜刀刮鱼鳞。
她每日早起倒泔水时都能见到这俩人出门买菜,识得他们是随谢女嫁过来的陪房,当下便明白了阿筠的来意,因便将手里的鱼鳞刮得血肉横飞,抢着开口道“请娘子告知阿嫂,教她不必费心这饭也不是只吃这一顿,总归是日日都要做的,我早就惯了。”
阿筠不理会她的不冷不热,只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微笑道
“我家女郎就知三夫人会这么说,她教我告知夫人,孝顺舅姑本就是她分内之事,她别的事也做不得,只能遣厨娘和伙夫过来帮忙,略表存心罢了。往后吴嫂和陈伯就留在这边,厨下日费之资按月去西院领算便是。这是我家女郎对阿家的一片孝心三夫人可莫要推辞了。”
赵氏张着嘴愣了半晌,到底没说什么拎着两尾光溜溜的鲤鱼进了灶房。
灶房里紧接着便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响声。
谢女本该洗手做羹汤,与她一样亲自侍奉婆母,却仗着出身遣了奴仆代劳,还说了一番冠冕堂皇之辞堵她的嘴,这不是欺负人么!
那两个奴仆进了灶房,那她赵氏算什么日日与奴仆一起做活,岂不也成了她谢女的奴仆!
赵氏没好气地摔打,一不留神滑了手,摔了一只陶罐,里头的青盐撒了一地,她赶紧蹲下来收,手忙脚乱之中被一片碎陶划了手,殷红的血液滴在盐上,那盐粒也沾到了伤口上,疼得她嘶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捂着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阿筠听到动静,不由暗暗摇头,什么也没说,快步回了东院复命。
赵氏默默哭了一场,晚饭时倒平静了许多除了两眼看着发干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状。韶音不愿理会她,只作不知下午那回事,入席后笑眯眯地给了李勉生辰礼,乃是一把装饰用的寸把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