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录音不是,付然眼前没有画面也没有对手,他的情绪是直接从平地干拔出来的,而熊哥搭词也只不过是给他穿插着控制一下节奏。
可付然的情绪把握得太精准了。
一开始是身体本能的害怕,可在愈发剧烈可怖的暴力中,恐惧犹如迅速上涨的水将口鼻全部淹没,窒息的痛苦几乎让人内脏抽搐,被逼近死亡的那一瞬间积怨已久的憎恨、惊恐甚至绝望在顷刻间突然爆发。
他的声音像是濒死的野兽,急促的剧烈呼吸让空气冲撞喉咙发出嘶哑不清的怒吼,他声音里的每一次用力反击都像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
直到熊哥那边喊了ok,宫祈安忍了半天的手终于抓上付然肩膀,把人朝自己掰了过来。
“嗯?”付然清了清嗓子,这种撕扯的音很多时候不能用太多技巧,那样会显得情绪很假不够激烈,因此很费嗓子,他边拧瓶盖边朝宫祈安抬了下眉毛询问。
“你……”宫祈安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因为他发现付然那些如此激烈的情绪仅仅在这几秒钟就消散下去了,刚才那些恐惧和痛苦现在根本不在他身体里。
饶是宫祈安接触过的许多专业演员都需要点时间来平静情绪,如果这单纯就是配音演员的实力,那宫祈安可以明确地说,就算放到现在全国演员的一级梯队里,付然的情绪掌控能力也不遑多让。
可如果付然是因为有类似的情感经历才得以让他有这种情绪储备的话,那他现在也不该有如此迅速的平静才对,毕竟那些不好的记忆就算痊愈也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迹。
“怎么了?”付然一口水喝完宫祈安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宫祈安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被付然老师惊艳到了而已。”
“这就惊艳了?”付然被按得有点痒,他抬了下肩膀笑了声,“世面还是见少了,这才哪到哪。”
宫祈安看了他几秒收回手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付然还得带着点情绪继续把桑燃旁观母亲被踹断肋骨的那部分录完。
或许是敏感过头了?
宫祈安开始试图往回回想,可付然的情绪很少有那种剧烈外露给人看清的时候,但好像有一次,就是综艺彩排练习的那天……
以至于旁边椅子往后推移和地面发出刺耳摩擦的时候,宫祈安还在茫然无序的思考中。
他闻声朝旁边看去,付然正起身离开座位准备朝门口走去,或许是椅子有些阻碍,付然单手握着椅背往旁边不轻不重地扔了一下。
宫祈安这才觉察出不对,可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角度问题只扫见了一眼付然绷紧的下颌。
怎么回事?
他迅速起身,却在准备跟上去前顿住脚步朝隔壁看过去。
熊哥也站起了身,付然推开录音棚的门正路过控制室,
“然然,你……”
“没事,我出去透口气就回来。”付然的声音不疾不徐没带任何情绪,如果不够熟悉甚至可能都察觉不出来异样。
“我能跟出去吗?”付然出了门,宫祈安跟着推门出来问熊哥。
他很急,但关心不等于冒进,他现在完全不能判断付然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时候强行靠近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赶紧去,”熊哥朝他扬了下手,“你不去我也会去的,虽然也没什么用……”
熊哥话还没说完,宫祈安就已经冲出了门,开门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两个喊声:
乔乔:“祈安哥你别随便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