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曾去城中。”冉颜声音平淡,是肯定而非询问。
桑辰尴尬地解释道:“那日跑到马厩时,在下才想起来在下不会骑马,便就……”
“说正事吧。”冉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桑辰忒是把不住话题,明明正说着事,她才不过打个岔,他这就颠颠地跟着别人的话题跑了,冉颜怀疑,如果再扯远点,他会不会不记得自己来此处的本意。
桑辰连忙收住思绪,回忆了一下自己要说的事情,才道:“有人请在下写一份讼状,恰好死的那人,在州学曾是在下同窗,在下不好推辞,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写出的讼状无凭无据,官府恐怕也不会理睬,所以在下……不知娘子……可会验尸?”
验尸,冉颜手指一抖,这项工作她再熟悉不过,那种在尸体上寻找致命原因的感觉,陡然浮上心头,她觉得自己一片死寂的某个地方,瞬间全部复活了。
纵然心里情绪起伏,冉颜面上依旧平静冷然,只是桑辰见她久久不说话,以为她不答应,连忙道:“在下也知道,此事是强人所难,毕竟验尸这等事,有辱娘子身份,只是府衙的仵作不会随便帮外人……”
“你是讼师?”冉颜挺纳罕。讼师也就相当于律师,替原告或被告辩护、写讼状,这种人须得有主见,条理清晰、口齿伶俐、思维活络,从各个方面去辩证自己所阐述观点的正确性,像桑辰这种喜欢跟着别人话题跑、说话也没有一个重点的人,居然能当讼师?
“何谓讼师?”桑辰茫然问道。
冉颜忽然想到,唐朝八成是没有这个职业的,便也不再接话,心里暗自思量此事。
不得不说,桑辰还挺会找人,冉颜一个叱咤法医界资深人士,但凡到了她手里的尸体,绝对会被剖析的毫无秘密可言,关键是她有没有必要帮这个忙。
桑辰看着冉颜皱眉凝思的模样,心中不禁抱了一丝希望,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想起冉颜能起死回生,应该医术十分高超,查出人的死因已应该不成问题吧?不过,要是能把人给救活就更好了……
哪怕让冉颜再投胎十次,她也绝对猜不出桑辰此时此刻天真的想法。
不过,她对这些也不会感兴趣,“你可会烧制陶瓷?”
桑辰不知道这跟验尸有什么关系,却还是老实答道:“烧制陶瓷是在下家里祖传的手艺,自然是会的。”
冉颜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桑辰慢腾腾地道:“可以帮你验尸,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三点,一是不得让人见到我,二不得泄露我的身份,三是,你须得帮我烧制一样东西。”
看那方澄泥砚的制作工艺,以及精细程度,冉颜猜测桑辰烧制陶瓷的手艺应当也是十分出色的。
“这是自然!”桑辰满面欣喜,“在下的同窗家中颇有资财,他们也不想宣扬此事,已经买通了停尸房的守备,随时都可以过去。至于烧制东西,更是没有问题。”
冉颜点点头,“你说州学的同窗,莫非是彩秀馆那个案件?”
“娘子也听说了?”桑辰颇为诧异,他以为冉十七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这又不是在城中,谁想昨日才发生的案件,她今日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