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又能睡得着呢?
皇宫里,宫殿房檐角上,一轮残月挂在漆黑的天空。
更深露重,韩昭躺在上等绫罗铺成的床铺上,怎么也睡不着。
想着不知公主非要请她参加明日的庆生宴是何用意?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她被留在皇宫,没法回去跟小姐报个信,不知小姐会怎样担心?
临走前,她向真姐姐使眼色,真姐姐应当会去找小姐报信吧?
一时间,种种思绪,搅和在脑中,她翻来覆去,始终不得好眠。
京城中,这夜,忧心之人又何止一人呢?
温宅里,灯火通明。温家父子今日刚从郊外庄子上回来。
温俭仁资产遍布京城内外,京郊更是有一片占地千亩的温泉山庄。过年的这几日,温家众人到庄子上过年去了,温泉山庄物产丰富,还能泡温泉,舒缓筋骨,是个散心玩乐的好地方。
因着初六是公主生辰,温阁老和女眷均要到宫内参加公主生辰典礼,才在初五这日返回。
管家一直留在府里操持着,见老爷少爷夫人回来了,自是忙上忙下的,指挥众人收拾行李,接风洗尘。
下午众人才到家,管家忙活一通,晚上的时候,就拿着个账册来向温阁老汇报,过年这几日,来府里送礼的众多名单。
温阁老听着只是微微点头,就挥挥手让他下去了。都是有求之人,也无甚需要留意的。
“对了,老爷,您前些日子让留意的那个小灯匠,探子说她年前去了兴华街的一处废宅子去了。”管家走前,琢磨了下,这个事虽然不重要,还是要跟老爷提一嘴。
“等人走后,探子去看了看,那人好像在里面烧了一些祭祀之物?那处废宅子多年没人住了,奴才也让他查了下,是之前裴侍郎家的宅子。”
温阁老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抬眼沙哑着嗓子问:“你确定是裴家?”
管家:“是呀,兴化街上废弃的宅子就那一家呀。”
温阁老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怒声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管家吓得跪在地上,“前几日老爷少爷夫人都去庄子上过年去了,我也是想着不打扰老爷的雅兴。”
他哪知道这事这么重要呀,要是知道的话,大过年了也得派个人去找老爷呀。
“爹,那个小灯匠有问题?”温弘文眼见他爹发这么大火,倒有些诧异。他爹已经很多年,喜怒不形于色了。
“下去吧。”温阁老皱着眉头,挥挥手。管家忙谢恩,连滚带爬下去了。
“此人,或许是来寻仇的。”温阁老缓缓道。
在裴府的废宅子烧祭祀之物,温阁老忽然想起数年前刑部关于裴府的仵作记录。
裴家满府烧焦的尸首里,都是成人,没有小孩子的,可裴元的确有个八岁女儿。
那个八岁女儿若是长大了,如今应是十六七岁,倒正好和那日见到的小工匠年龄对的上。
只是那应该是个女孩,不是个男孩呀?
“寻什么仇?”温弘文几乎是在他大哥死后,才开始真正接手温阁老的事情,对再往前的事就不太清楚了,那时,他年岁尚小,也在忙着学业,考功名。
温阁老不愿回想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含糊道:“我这一生树敌众多,何必分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