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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谈韵之没能顶多久,梦游回次卧午睡。

徐方亭和谈嘉秧干躺在主卧床上。

空调房凉,谈嘉秧穿的轻薄的长款睡衣裤,直接从被窝抽出双腿,鲤鱼打挺压背面上。

“谈嘉秧,你不困吗?”徐方亭已进入每天午睡生物钟,甚至因为吃饭,晚了一个小时,眼皮沉重难耐。

谈嘉秧笑眯眯道:“不困!”

“姨姨好困,我先睡一会可不可以?”

“可以!”

徐方亭侧卧冲着他,手腕收进枕头底下,当真阖上眼皮。

小孩精力旺盛,充电半小时,续航八个钟。

谈嘉秧翻来覆去,不一会便跟徐方亭脑袋对脑袋,双脚蹬上床头板。

徐方亭给闹醒了,朝他无奈一笑。谈嘉秧咬着食指第一指节,也眯眼冲着她。

“睡吧。”她说。

谈嘉秧不回答,继续泥鳅滚。

徐方亭闭着眼,突然不闻周围动静,下意识睁开,那边盯着天花板发呆。

谈嘉秧见她睁眼,指着天花板一处问:“姨姨,那里为什么有个指示灯?”

徐方亭以为他指电视机开关,问:“是电视机吗?”

“不是,那里,有个指示灯。”谈嘉秧依然手臂高举。

“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

电视机的倒是蓝色灯。

徐方亭找了一会,天花板除了消防喷头,就只剩一个烟雾报警器,便问:“是白色圆形的盒子吗?”

谈嘉秧说:“是的。”

徐方亭说:“那是烟雾报警器。”

可是也没发现指示灯的影子。

“烟雾报警器……”谈嘉秧执着道,“烟雾报警器的指示灯为什么亮?”

徐方亭叫他让开一点,躺到他的脑袋处细瞧,烟雾报警器的通风口里,果然藏着一枚小红灯。

“……谈嘉秧,这都被你发现了。”

果然还是无法逃避关注局部大于全局的毛病。

“是的。”谈嘉秧懵懂道,又重复一遍前头问题。

徐方亭说:“因为它正在工作,所以指示灯就亮了呀。”

谈嘉秧神情严肃,思考片刻,宣布道:“如果它不工作,指示灯就、熄了!”

惊喜一波连一波,谈嘉秧竟然还学会了“如果”的表达。

徐方亭笑道:“是呀。”

谈嘉秧抿着横放的食指,研究他的烟雾报警器和指示灯。

徐方亭把他手指拉开,说:“不能咬手指。”

谈嘉秧忽然嘟了嘟嘴,眉眼耷拉,拱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腰,贴着床单那一侧也要拼命塞手进去,让她压着。

“姨姨,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谈嘉秧大概察觉到她在教育人,语气不对,立刻使上高级又煽情的杀手锏,预防性撒娇。

不知该夸他机灵还是鸡贼。

徐方亭笑道:“你是姨姨的乖宝宝吗?”

谈嘉秧还是委屈口吻,像要失去什么似的:“是的。”

“乖宝宝不要咬手指,好不好?”

“好……”

“姨姨也喜欢你,”徐方亭搂紧他说,“那你是舅舅的乖宝宝吗?”

谈嘉秧说:“不是。”

徐方亭哭笑不得,道:“为什么不是舅舅的乖宝宝?”

谈嘉秧说:“女生才能生,男生不能生。”

“嗯?”徐方亭一头雾水,“生什么呀?”

“生宝宝。”

徐方亭琢磨片刻,谈嘉秧可能以为谁能生小孩,小孩就是谁的乖宝宝。

“那、你是缪老师的乖宝宝吗?”

“是的。”

……大概真的如此。

小孩子天真的逻辑打败她的睡意,徐方亭笑着,适当纠正道:“你也是舅舅的乖宝宝,好不好?”

“好……”谈嘉秧没什么原则地答应了。

忽然间,她感觉衣摆给扯动,将近一年没经历“偷袭”,警备系统很灵敏,察觉到谈嘉秧并没再摸到她的腰肉,徐方亭便静观其变。

谈嘉秧说:“快把衣服塞好!”

徐方亭讶然而喜:“为什么要把衣服塞好?”

“不给坏人摸你的肉。”

“你是坏人吗?”

“不是,”谈嘉秧正经道,“坏人在警察那里。”

这一举动,隐然有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高级感,徐方亭笑着把T恤衣摆塞进牛仔裤里面。

谈嘉秧像个永动机,床上翻滚不息,徐方亭只迷迷糊糊眯了不到半小时。

跟谈嘉秧呆在一起,徐方亭像回到颐光春城的日子,时间安排依然紧迫,操心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问题。

徐方亭看他再无睡意,灵光一闪,问:“谈嘉秧,我们去超市,姨姨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好!”谈嘉秧马上如猴破石,从白色被子里蹦起来。

*

时近下午四点,谈韵之醒来出卧室,客厅地板已经拼起一圈铁路轨道,三节高铁摆放其上,谈嘉秧正在摆设各种路标和行道树。

“又给他买玩具……”谈韵之像一个责备孩子乱花钱的穷家长,心疼又无奈。

“他一进超市就说要这个,”徐方亭蹲在轨道边,“谈嘉秧,舅舅醒来啦,可以开高铁了。”

“不会吵醒舅舅了!”

谈嘉秧拨动开关,高铁发出火车一样的轰隆,一拖三慢吞吞在轨道上转圈。轨道由两个圈重叠而成,岔路口带一个小开关,可以让其拐上不同轨道。

高铁发动后,谈嘉秧就坐在轨道中央看它轰隆。

“怎么不给我买?”谈韵之忽然说。

这声音、这语气,徐方亭恍然回到寒假,他要她给买一个喝水杯。

送杯子的象征意义又冒出来,徐方亭心跳莫名乱了一拍,好在还算有备而来。

“我带了一盒西瓜,切好的,放冰箱了,”她起身坐到沙发另一端,“谈嘉秧自己挑了一小盒蓝莓,吃了大半。”

“西瓜……”谈韵之靠上沙发,侧身托着脸颊,幽幽盯着她,“吃完就没了……”

那只杯子仿佛直接扣上头顶,她小心瞥了他一眼,淡笑道:“要不……给你买个杯盖?”

“还买只牙刷呢!”谈韵之咬牙切齿道。

徐方亭轻轻咬了咬下唇,才憋住笑意。

高铁忽然卡在轨道岔路口,轰隆声随之急躁,谈嘉秧跪地板,起起坐坐,急声尖叫:“高铁动不了了,帮帮忙,帮帮忙。”

“不要着急,姨姨帮你。”不等谈韵之反应,徐方亭习惯性蹲到他身边救急。

“高铁动不了了,帮帮忙,帮帮忙。”谈嘉秧屁股墩砸了好几下脚后跟。

“姨姨来帮忙了,我们检查一下是哪里问题,不着急啊。”

99块钱的玩具,做工多少还有些粗糙,质感当然没有好几百上千的乐高优良,铁路轨道松弛,卡住高铁轮子。徐方亭花了一会调整,高铁终于呜隆回到轨道上。

“小徐,”谈韵之像等待了好一会,恰好在她修好之时说,“明晚给你过生,你可以叫上你同学。”

徐方亭蹲在沙发前,不自觉把沙发当靠背,差点坐到地毯上。她侧头微仰,费劲看了他一眼。

“订了一个包厢。”谈韵之补充。

徐方亭再推辞便显虚伪,何况从来也没能推掉。

“我多叫一个可以吗,平常就跟这两个聊得来。”

“可以。”谈韵之反应飞快,像应“好”时的谈嘉秧。

“谢谢小东家。”徐方亭莞尔,见谈嘉秧已坐到地上,自己也干脆盘腿舒服窝着。

“男生不可以。”

一句话如一颗豆子砸到徐方亭的后脑勺,她不得不再次扭头,瞪他一眼,道:“怎么可能有男生。”

“谁知道你,”谈韵之危险地皱了皱眼睛,“说不定哪天又冒出一个王一杭。”

/>   徐方亭食指蹭了蹭鼻尖,敷衍啊了一声,忽然冲着小孩说:“谈嘉秧,要不要吃西瓜?”

谈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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