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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徐方亭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谈嘉秧的“撒~逼”矫正成“尿尿”,此后他每一次尿裤子,都自言自语或者示意她看。

苦恼的是,他无一例外都是先斩后奏,湿了才报告。

谈韵之安慰她:“他会表达想换裤子的需求,总好过毫无知觉一直穿湿裤子啦。”

谈韵之“啦”得十分欠扁,甚至有谈礼同的势头,徐方亭好奇他怎么避过谈礼同的懒惰摧毁力,长得还像个人。

徐方亭只能改教谈嘉秧怎么处理湿裤子,换上干净的短裤,甚至让他象征性拖掉尿渍。

谈嘉秧通过辅勉强能完成任务。

谈韵之窝在豆袋里,岔开两条长腿,像坐在游泳圈漂浮晒日。

他欣慰点评道:“后生可畏,再养两年就可以打酱油了。”

徐方亭不确定看他一眼,开始怀疑“打酱油”的真正含义。

高二宿舍卧谈会时,同学说:“你们以为‘打酱油’只是字面意思吗?其实是爸妈把孩子打发出去打酱油,方便他们‘办事’。”

她至今仍大家隐晦的笑意。

小东家应该不至于那么天真才是……

毕竟学生时代男生更喜欢这些隐晦的玩笑,一首《菊花台》都能唱出深意。

那只能徐方亭装一下天真了。

清明后的工作日,徐方亭果然接到沈宏的电话——

“小徐啊,你怎么做不下去了?这都快一年了,再坚持一下还能加个工资,”鲶鱼精看她年纪小,经常摆出前辈的架势,什么道理都要跟她搬一搬,想让她受受教育,“好的阿姨都是一干好几年,这一年时间实在太短,下家问起你为什么辞工,实在不好说啊。”

徐方亭带着刚从午休床挖起来的谈嘉秧,正准备赶地铁去星春天,匆忙说:“那就不说,沈叔谢谢啊,我可能要回去上学,所以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办一下离职?”

鲶鱼精像被砸脚一样哎哟一声,“你家的钱还完了?”

现在被砸脚的是徐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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鲶鱼精笑骂了她一声:“看来是你妈要出来工作了?”

徐方亭脚要给砸断了,忙说:“看情况吧,一直这么干下去也不是办法。”

鲶鱼精冷笑道:“小徐,我跟你说吧,别以为学历是万能的,就算本科毕业,还不得给我这样的初中毕业的打工,应届生毕业本科工资能有多少啊,我敢说还没月嫂挣钱。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做好事才最重要。”

徐方亭人踏上地铁,当然踏不上实地,回嘴道:“你这话肯定不敢跟我小东家——前小东家说,当初还夸人家高材生呢。你也有女儿,以后舍得让她当月嫂吗?”

鲶鱼精又叫了一声,“我上电梯了,信号不好,不跟你废话了。”

徐方亭朝挂掉的屏幕努努嘴,心里嘀咕:抢我台词。

不过幸好谈礼同没使绊子拖住她,或者以其他方式告她违约之类。

谈礼同可能宁愿把时间花在打牌上。

这天下午,星春天的圆脸眼镜老板娘带着一家四口参观:妈妈抱着儿子,爸爸背包,还有一个奶奶护卫。

小孩看起来和谈嘉秧刚来那会差不多大,眼神缺乏灵活性,略显迷惘。

小孩应该对未知的大世界充满好奇,而不是发呆。

跟谈嘉秧刚来上课那会一样,老板娘对家长很是热情,介绍星春天环境与课程安排,讲授干预原理和细则。

大半年过去,星春天又来一批新的小孩,谈嘉秧终于不再是最小的身影。

下课章老师把谈嘉秧带过来,问是不是还穿着拉拉裤,30月龄已经可以开始如厕训练。

徐方亭说明谈嘉秧情况,在家不穿,出门怕乱便溺才穿,而且还不愿意站着尿。

“没关系,我看他也不爱喝水,应该尿不多。上课前我会带他去厕所转一转,没准他能模仿其他小朋友,”章老师说,“要真尿裤子也没关系,厕所里面有淋浴房,可以洗热水。”

徐方亭果然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也许只有家长和老师才能理解这些孩子的不容易。

等周四晚谈韵之回来,徐方亭趁空去一趟祥景苑,快速办完离职手续,回来跟谈韵之重新签合同。

她的社保也重新找了靠谱的挂靠公司。

谈韵之的办事能力半点不比谈礼同差,大概老子懒惰成性,儿子不得不自食其力,幸好他还有充裕的资金可支配。

谈韵之将签好的合同收进抽屉,从桌底提起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豪迈道:“送你,续约礼物。”

“续约还能有礼物……”徐方亭接过来往里看,粉红布料,掏出一看,是件印花挺有风格的T恤,后领和左袖口都缝着一个猿头简笔画,谈韵之有几件衣服也是这个牌子。

她将T恤往身上比,下意识抬头挺胸,笑道:“还挺好看,谢谢小东家。”

谈韵之说:“我的眼光当然不错。”

徐方亭把T恤挂在小臂,想起章老师的话,又看看T恤……算了,今天暂且饶过他。

进入四月底,谈嘉秧能仿说三个字短语,发扬ASD出众的机械记忆能力,已经可以回答一些简单的答案已知的问题。

问他叫什么名字,能回答“扛扎秧”;舅舅叫什么名字,“扛韵鸡”;姨姨叫什么名字,“kǘfākíng”。

据说正常语言发育速度是每个月学会多一个字,徐方亭和谈韵之对谈嘉秧充满信心。

五月一日约定的三天假期,徐方亭叮嘱谈韵之进行实践性如厕教学,便又踏上返回舟岸市的长途汽车。

据说动车本月八日开通,她没赶上时候。

回到仙姬坡已是下午,爸爸和哥哥的忌日在翌日,也是她十九岁新历生日。

夏天赶路比冬天难受许多,汗水像虫子在身上爬,T恤腋下和后背全是水,一到家她便冲凉一个凉水澡,终于换来片刻舒服。

徐燕萍身体硬朗许多,种了点青菜,养了几只鸡,平时从工头那里接一点给蕾丝带穿珠子的几件活,仙姬坡有人办酒席还去帮忙洗碗——人家厨师班子固定,她插不上手。

家中晚上乘凉全靠床顶小吊扇,徐方亭以前只觉乡下闷热,但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享受空调房的舒适之后,才知道煎熬。

她烙了好一会大饼才睡着,所幸半夜降雨,空气跟着清凉了几分。

次日一早,徐方亭睡眼朦胧里给公鸡唤醒,但打鸣声异常短暂,伴随一阵抗议的扑腾,公鸡交代在徐燕萍手中。

徐方亭打着哈欠起身,洗漱过后换上春节留在家中的旧鞋子——坟头在山岭,全是泥路荒草,要是穿“小东家鞋”,下来就成小泥鞋了。

吃过早饭,趁着太阳没出来,徐燕萍提着装好拔毛整鸡、烧酒、香烛和鞭炮的竹篮,徐方亭带上带钩的柴刀,母女俩一起往后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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