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重又鼓起勇气，将毯子收拢好，决意去山洞那头探探，看有没有别的出口往山顶去。

他是戴罪之身，理应去山顶朱岩峰思过。眼下这天气太坏，他便是不想思过也万分想去到朱岩峰，那里好歹有片瓦遮头。

心里念着妹妹，夙星缓缓往山洞深处探去。

这样的隆冬，山洞深处仍有汩汩的流水声。夙星不禁称奇，循着水声穿过两个岔口，竟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丝光亮。夙星心中一喜，大步向前奔去，脚下踏着青岩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身后一阵脚步的回声，夙星下意识扭头向后望去，抬眼见四周石壁油亮光滑，一众水柱倾泻而下，俱汇到脚下这盘斧凿的两仪图上。

夙星从前只听说朱岩峰是道祖飞升之处，多有神奇之处，此番见了这寒冬不冻的水流，心想这里应当是有些神通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再大肆跑动，而是双手结印口念道祖仙号。

绕着两仪图往前走，掠过一片虬结的藤蔓，夙星见一个远处堆石上盘坐着一个人。

他先是一喜，随后又疑对方是谁。被师父罚入朱岩峰思过后他不曾听说还有谁也在这儿受罚。

朱岩峰有仙则名，百年间有不少宵小觊觎此地传说中的神迹，因而悄悄潜入。夙星想到这些传闻，立时心里绷紧了弦，放缓了脚步。

等稍稍近些，这人的背影看得更分明。看这身形稚嫩不像大人，脑后还束了个小小的髻，夙星起了兴味，挨不住好奇又快步向前去。

等他走到堆石前一瞧，立时大惊。垂眸盘坐着的人面色苍白，鬓发尽覆银霜，分明稚幼的脸上不见一丝生气。

夙星快步跃上石堆，喊道：“你快醒醒！”

这端坐着的孩子毫无动静。

夙星伸手触他气息，已然十分微弱，指尖所及俱是寒意。情急之下，夙星抽出背后的绒毯，连着自己一道裹住那人，用脸颊贴了贴对方冰凉的脸颊，咬牙道：“我倒霉才遇见了你，你好运才遇见了我，可不能死了。”

他又握起这冻得玉石一般的人的手，努力搓热。

过了不知多久，那结了霜的羽睫缓缓睁开，夙星听到他哑声问自己：“你是谁？”

这一声之后，山谷中忽变得悄寂，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

“香华，你发梦了。”许久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香华睁开眼睛，随后又伸手遮了遮眼前，低低道：“大约是梦吧。”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夙星的所见。

那漫天的风雪，山洞中的啜泣，乃至那个盘坐入定的背影，这全部都应该是夙星所历才对。

香华的手被人移开，一阵细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