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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的药蛊19

尖蛊乃是南疆圣物, 能活死人生白骨,玉璨因尖蛊而死,又因尖蛊而活。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被尖蛊改造了, 在森林里他能威慑一切的蛊种。

他只要存在, 其他一切蛊种都会本能的惧怕。

因为殷罗是人,他的理智会战胜本能, 并且因为白夏,他疯狂的勇气几乎能战胜他的理智。

如果是根据所闻的气味,很明白不可能战胜玉璨。

但是在交手上百招之后, 他依然咬着牙硬撑着,并且挡在白夏面前, 不让玉璨碰到。

如果白夏再消失,他几乎要疯了。

大约是因为年少时做了错事。

恩将仇报, 害得白夏被尖蛊寄生这么多年。

如果再没有白夏, 真的要疯。

他想弥补。

那年正是年少,正被白夏救了命。

那时白夏还不住塔楼, 他爬在带着年幼的白夏爬上树, 或是在河边玩耍, 玩着少年人和孩童的快乐的游戏。

白夏虽然腼腼腆腆,但是经常笑。

白夏很开心,也喜欢听他讲故事。

其实母妃死亡已久,尖蛊也不一定能救治, 可少年人的执念太过绝对,他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这件宝物拿回去救他的母亲, 怎能半途而废。

他们是外来人, 本就算是来抢东西偷东西, 本该是偷偷摸摸, 却因为村民的抵抗便强硬的闯。

没想到死了那么多人,他带来的人死了兄弟亲友,如此便杀性大起。

他当时才十四五岁,带来的人并不完全听他的,他母族的表戚也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他们疯狂的找祭司,想把白夏杀了,控制住村民。

他记得自己到了后来几乎忘记尖蛊这件事,他怕白夏被杀、怕白夏遇见危险,心心念念一定要找到他。

他比所有人都先找到白夏。

他当时在想,还好,白夏没事。

他只需要将人藏好,等拿到尖蛊后或是让人把村子整顿好,或是带着白夏回中原。

白夏很向往中原的。

他知道。

在他眼里,这么小的一个村子,里面没有白夏的亲人兄弟,也少有和人接触,最是亲近的阿嬷没有事,到时候他只需要好好道歉,告诉白夏理由,过些时日、过了气头白夏总会原谅他的。

十岁的小孩知道什么。

是糖就能哄好的年纪。

什么家国仇恨,不过是个小村子,这样的村子,他的封地里上百个。

将来他还可能继承大好山河的秦国,白夏要是喜欢,赏多少村子都是可以,给他封个郡王,在平原富饶之地做好闲散的王爷。

十四五岁的六殿下可是天之骄子,可谓一直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遇见过别人不原谅他、憎恨他的事,他被众星捧月的捧得高高的,做了错事也是对的,母亲是皇后,父亲赏识他至极,哥哥们就是恨得牙痒痒的,也会好生伪装着捧他。

他的权势滔天,身份贵不可言,无人敢怨恨他。

白夏这么善良,一定会理解他是为了母亲要尖蛊。

高高在上的王权贵族,理解不了小村子里小祭司不容侵犯的尊严。

这可是他的领地。

即使是一个村子,那也是被自己庇护的子民,他生来便是祭司,被好好的供奉养育,供到了这么十岁。

如果保护不了村子,那么他存在的意义也没有了。

那么多条人命,怎么可能原谅。

那是他的村民。

可能昨日还想着给小祭司采摘水果,或是怎么守着本分才能让小祭司保佑自己更多一点。

甚至他们对外乡人那么热情友好,把上好的食物给客人吃,甚至为了救他们的命,把被自己奉为神明的祭司大人也请来了。

没想到转眼好了伤,拿起刀子就把人杀了。

如果白夏还能原谅,那和万恶的鬼怪没有什么两样,他死后必然会下十八层地狱。

他与村民的憎恨共情,身为庇佑村民的祭司的尊严招到侵犯,再加上是昨日还哄骗他的、那么要好的的“大哥哥”反差极大的背叛,他自然是要用命也要争这口气。

他真是有些能力,竟然召唤出邪恶的大蛊。

殷罗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只是觉得自己做得可能是“不对”。

直到在怪物群里看见了白夏。

他想冲上去把人救走,却被白夏满脸的眼泪和憎恨的眼神震撼到了。

那一瞬间浑身冰凉,好像突然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什么也无法挽回般的错。

白夏惧怕着邪恶的怪物,一个人站在那里无助的哭着,想着突然有人伸手帮帮他也好。

但一看见殷罗,立马就不哭了。

他的憎恨战胜了对怪物的恐惧,并且与怪物立刻变成了同一阵营。

殷罗在呐喊中被无数怪物淹没,遮天蔽日般如潮水涌来。最后看见的是白夏冷冰冰的眼睛。

脸上满是眼泪,却不是在哭。

他从来没有见过白夏这么冰冷的样子。

殷罗猛然吐了一口血。

恍然间看见白夏在他身后一路的跑,要跑到那怪物一样的男人身边。

“玉璨,快带我走!”

殷罗双眸睁大——

好像 什么也没改变。

恍惚间如是回到了八年前。

白夏尽力躲避他的、那个憎恨的眼神。

他踉跄退了两步,守着白夏的防线一瞬间垮了下来。

他看见白夏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的离开他的身边。

迫不及待的飞奔过去。

玉璨也连忙过来接他。

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抚摸背脊好好的哄。

在他面前冰冷的白夏,就像突然间换了性子,依赖的攀着那男人的肩头,有些亲昵的说着什么。

原来一直以来,在白夏眼里,他才是不可饶恕的怪物。

脸上是白色鳞片的,样貌妖异的玉璨,或是是更久远的从前从地里出来的非人类的邪恶大蛊,全部是白夏拿来对抗他的武器。

白夏和它们是一边的,他们一起对抗他。

白夏浑身都在抖,不知道是冷到了还是害怕,脸色苍白的被玉璨半搂在怀里。

白夏像往常一样的,吻了吻玉璨,在玉璨耳边轻轻是说话。

下达着命令。

“把他们赶出村子、赶出去!”他的目光冰冷,盯着殷罗,“帮我,杀了他。”

殷罗这一刻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就像浑身的气力和血液全部失去了。

他终于明白了白夏有多恨他。

已经无须玉璨将他杀死,他像是死了般的,失去了一切存在的意义。

白夏好像在使唤玉璨。

用亲吻的方式,让玉璨听命,把他杀了。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玉璨很快就攻击过来,一招必杀,像箭一样的飞了过来。

他一点也没有躲,白夏对玉璨下令的那一瞬间,白夏的命令已经完成了。

最后好像有属下来挡,有人带着他离开或是逃命。

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像是完成了白夏心愿似的,被赶了出去,唯一没有完成白夏命令的是,他没有机会被杀死。

这个地方已经离村子不远,动静太大了,已经有村民过来探看。

玉璨感受到了白夏很是紧张,连忙将人带走。

他在左右的方向顿了顿,突然往村子的方向跑了去。

白夏还没反应过来,仿佛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楼塔。

“别怕。”

好像感觉到了白夏的害怕。

白夏一头银发害怕被人看见,特别怕被村里的人看见。

玉璨隐约知道。

但是塔楼里隐蔽,也没有村民贸然进来,他将狐裘罩住白夏,很快就带白夏去了主殿。

主殿干干净净,和白夏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窗台放了一盆花。

白夏愣了一下,以为是尖蛊。

但是凑近一看,竟是一朵与尖蛊□□分相似的水晶做的花。

屋子里却满满都是殷罗的气味。

玉璨皱了皱眉头,“换。”

他在问白夏的意见。

他进塔的一瞬间,整个座塔的蛊种都被震慑到了。

他是因尖蛊而死、因尖蛊而生,是一只可以比拟尖蛊的大蛊,并且他比植物更能发号施令,一进塔就给楼塔里的蛊种们强力的威慑,而后便是下了命令。

蛊之间有特有的交流方式。

它们不敢动白夏,因为白夏身上,玉璨的气味太重了。

白夏闻不到殷罗的气味,这是他的房间,他的主殿,“为什么要换?就在这里。”

玉璨想了想,并没有反驳什么。

他将白夏放在榻上,垂头轻轻碰了碰白夏的脸,“我、不好,夏夏…….别害怕。”

是想说是自己没有把他看好,让白夏被坏人抢走了,他抹了抹白夏已经干涸的泪痕,“夏夏疼、不疼………我帮你、坏人、赶走。”

他轻轻吻了吻白夏的额头,帮他把手脚和狐裘好好暖了暖,“蛊都乖、夏夏不怕。”

他把塔里的蛊种都震慑到了,并且听命保护白夏。

这座楼塔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把把放在这儿一会儿,比在树屋要安全得多。

他现在要出去。

把这些坏家伙全部杀死、赶走!

他对这里隐约有些熟悉,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没有想起,他本能的知道,自己是白夏的蛊。

当然,也是他的夫君。

白夏是村子里的祭司,是受人爱戴的,高高在上的祭司。

纯洁美丽的祭司是不可被凡人染指的。

白夏畏惧满头的银发被村民看见,怕曾经供奉自己为神明的村民们异样的眼光。

白夏没有告诉他,但他就是知道。

“夏夏不担心,我会、解决好一切。”

这一天白夏都是独自待在楼塔里。

周围都安安静静的,仿佛突然间像从前一样的,满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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