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到现在的教皇,都会由衷觉得尤里安说得没错。
看向那只虫茧,林斐有些恍惚。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无法相信,尤里安竟然就这样被教会“喂”给了虫茧——他死了?
林斐抬腿,朝教皇走去,兰德和赛加就要跟上,却被护卫拦住,林斐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就在这停下吧。”
兰德无论如何都不敢放林斐和教皇单独待在一块,但林斐一发话,他却像是被迫植入设定的机器,无法继续迈动脚步,只能站在原地,连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林斐靠近,教皇的嘴角微妙动了动,他脸上变态一样的微笑消失了,后退几步,他保持着和林斐距离,仿佛林斐身上藏了某种禁忌的东西。
教皇身旁负责保卫的教徒们也随着林斐的走动而微妙地行动起来。
如果有一双巨眼从上空俯瞰,便能看到,当林斐旁若无人走向巨茧时,身着雪白袍服的教徒立即如游鱼推浪般向远离林斐的方向走动起来,他们下意识避开林斐,眼神却又无法自控地落在他身上,他们行动时衣角扬起雪浪,波涛汹涌,身处涡眼的林斐四周却风平浪静。
林斐走到巨茧前,教皇眼睁睁看着他雪白纤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茧,他理应什么都不说地看着茧将林斐吞噬,可不知怎的,他开口出声打断了林斐的动作:“林斐殿下!”
“您还有什么心愿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教皇自己都为此刻的行为感到疑惑。
林斐没抬头,他盯着茧,眼神中有着和那些教徒相似的痴迷,可其中又有着微妙不同:心愿……?
在很久很久以前,林斐的心愿是能毫无阻碍地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而不是因为基因病不得不和所有人隔着一层厚厚的防护罩。
来到这里,将沙克·温莱错认成父亲的那些日子,林斐努力工作,做沙克·温莱要求他做的所有事,甚至毫无头绪地去寻找妈妈的踪迹,只希望一切能恢复如初。
逐渐意识到沙克·温莱并不是父亲后,林斐想过离开,一次又一次失败,他想他永远无法逃脱,于是他闭上眼睛,捂住双耳,任魂灵挣脱躯体,在无边思绪中自由游荡。
林斐不太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再次睁开眼睛,再次诞生逃离的妄想,又是什么时候产生对新生活的奇怪希冀……在那些奇怪的念头占据上风时,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虫族”。
绚烂的光彩在林斐眼前炸开,金色温暖灿烂,红色热烈躁动,生命的绿色包容一切……
身体分泌出旺盛的激素,催促他去爱,去孕育……可过分贫瘠的身体无法回应他们的诉求,齿轮滞涩,林斐的命运在某一刻停止不动,只有完成那仅存的心愿,他才能如流星坠落,获得安宁。
色彩归于寂静,只剩下眼前一片惨白,吞噬虫族肉身以滋养自身的巨茧呼吸般微微起伏,褪去血肉的淡红,留下虚假的圣洁表象。
一个模糊喑哑、仿佛刚睡醒时的呓语的声音响起:“还给我……”
林斐微微俯下身,侧耳倾听茧中的声音:“再……靠近一些。”
林斐视线聚焦于虫茧上不知名的一点,尝试与虫茧中的存在对话:“赛加告诉我,这些年,你去过很多地方?”
虫茧中传出低平、喑哑、呜呜风声般的噪音,保持着微微弯腰、倾听虫茧的动作,林斐嘴唇微张,声音轻得连听觉灵敏的虫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