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它”,和“他们”,他们是彼此你死我活的敌人。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流出了一点泪水,亮晶晶的,像是星子,因为泪水,他的金瞳更加闪耀了,简直比阳光更明亮,
惊讶地抬起手触碰自己眼中的泪水,赛加仍旧望着林斐,然后突然陷入了沉默。
沉默良久,赛加向林斐走去,他轻轻抓住林斐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别伤心。您的泪水将它从死亡的深渊拽了回来。”
“他是一团没有智慧、只有本能的肉,只要肉体存在,他就仍旧以他的方式活着。”
赛加略微弯下身,轻轻揩去林斐眼角的小泪珠,静静注视他美丽忧伤的绿色眼眸:“母亲,我现在好想吻你。”
维德抱住林斐,往后退了一大步:“所以你到底是谁,在说话、在思考、操纵这具肉体的你是谁?你靠近林斐,跟他说这些话,是想做什么?”
赛加站直身体,一步步向维德逼近,他说:“我是比你更早认识他,陪伴在他身边,永远忠诚于他,真正的王夫洛德赛加。”随着他的话语,他身上的拟态若隐若现,对面墙壁上,虫族巨大的异形影子笼罩住维德和林斐的影子,占据整面墙壁,恐怖且威严。
在念出“真正”这个单词时,赛加的语气尤其重,他用一种高傲且肃然的眼神看向自称准王夫、曾夺走母亲的爱的维德·卡奥菲斯。
来自原初种的远古的气息充斥整个实验室,关在实验室的虫卵因这纯粹的力量害怕地蠕动起来,一部分孵化箱破开裂缝。
整间实验室中,只有林斐面色如常,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维德脸色也不是很好,但他并没有显露软弱:“除了身躯化作虫巢的那位王夫,其他旧时代的王夫们早就追随虫母而死,化成灰烬湮没了。”
赛加冷笑一声。
维德打量赛加:“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生物可以永生,祂只会是虫母。身躯化作虫巢的王夫也不可能例外,他的一部分意志或许可以以虫巢意志的形态保留,但他本身,已经死了。”
赛加并没有出声反对。
维德:“不可否认你身上确实有原初的气息,而且你和虫巢意志又有着这样深的联系。那天,林斐和他——我和林斐的孩子——濒死,他把林斐推进盛放着原初虫卵的容器,自己也摔了进去。当时我们察觉到了虫巢意志的变化,但并没有找到原因,现在看,虫巢应该是把原初种和我们的孩子融合在了一起,又将一部分意志灌输进了没有智慧的身躯,然后诞生了你。”
“至于佩特雷,”维德垂眸看向怀中的林斐:“他应该也是虫巢意志的延伸。”
维德说这些,原本只是因为听不惯赛加口中类似于“更早”“永远”“真正”的单词,然而推测完赛加的真正身份,他却闭上了嘴。
为了见祂一面,自愿放弃鲜活的生命,把自己转化为冰冷的虫巢机器,将自己残存的一点点意志灌输进虫巢意志。这一切不过是在赌而已,赌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赌祂会回来,赌祂回来时,王夫的意志还没有彻底消散殆尽。
林斐被这样深爱,维德心中腾升起此生从未体验过的妒意、恨意、敌意,还有无限无法道清的情绪。
维德的视线向下,看向林斐苍白的脸,他想,如果当年被抛弃的王夫是他,他会怎么做?
他绝不会像那些懦弱的王夫一样选择自尽,他大概会穷尽毕生去寻找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