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机中主教的吼声,林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很浅的微笑,他一把摘掉耳机,摔到地上,主教的怒吼倏然而止。
鲜血从维德脸上滴落,在林斐的脸上、唇上绽开一小朵一小朵血花
“你是不是想要这个?”林斐朝维德举起手中不知何时被他打开了的针管药剂。
仰躺在地上,林斐眯起眼,或许是因为太疲惫,举在眼前的针管产生重影,模糊视线中,林斐甚至幻觉似的看到了沙克·温莱的虚影,他的拳头如雨点一样砸下来,像那天晚上公开在全星网面前的视频里那样。
林斐没躲,没挣扎。他心想,真是好累,好没意思,
身体中仅存的一点能量像是突然被抽干了,流光了。关于圣殿遗址、关于自己的过去、关于自己曾被爱过的幻觉一样的回忆、关于有一个他并非异类的世界的一切憧憬向往都随之消失殆尽。
他拼尽全力,终于逃离了沙克·温莱;他拼尽全力,才在危险的偏远星边境活下来;他拼尽全力,找到了回家的线索,像狗一样讨好雄虫央求他们带他到这个地方。然后,旧日的影像重现,林斐才如梦初醒,其实一切的一切,所谓的梦与希望,都只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不去死的理由。
那些扎根在他身体中的刺已经与他的血肉纠缠生长在一起,想要祛除痛苦只有消除这具肉体。他贪生怕死,所以才会痛苦,现在他不想痛苦了,不想努力了,就必须生出一点直面死亡的勇气……死亡的疼痛只是一瞬。
……
可是——林斐的目光落回维德脸上,他们却连这一点成全都不肯施舍。
林斐已看透了他、他们的险恶用心,维德恨他,厌恶他,鄙视他,还有兰德、阿雷斯特、维亚……他们都不让他死,监控他,给他绑控制手环,即使他们走了也要派人二十四小时控制他,就像沙克·温莱一样,他们欣赏他痛苦扭曲的丑态,他们要自己恒久地痛苦,玩弄一只劣雄的快乐简直让他们欲罢不能……林斐早就知道。
针尖跃动寒意的冷光,下一秒,针尖刺透林斐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脖颈皮肤,表皮被破坏,刺向那呈现不健康的淡蓝色的经脉,足以拯救七只虫族剂量的淡粉色液体全部注射进林斐自己的身体。瞬息后,从脖颈处的针孔开始,仿佛一颗火种掉入野草堆,野火蔓延燃烧,火舌舔舐撕扯每一寸肌体,将每一寸血液蒸发殆尽,魂灵在炽热中化作蒸汽,被强势驱逐出躯体。
林斐的手无力地垂落,手上的针管从他手中滚落。
进入安抚室前与主教的对话在耳边响起:
“安抚药剂……应该是很好的东西,你们放心让一只劣雄,拿着这么珍贵的东西进去救人?”
“这种药剂由虫巢产出,普通虫族误用有可能在顷刻间毙命,他们都是高级雄虫,还经历着精神暴动,所以才能使用。”
“所以——?”
“所以,别对它动歪脑筋,你会死的,林斐·温莱。”
极热之后是极寒,冷热交替之下,林斐的躯体不正常痉挛起来,胸腔像缺氧一样剧烈